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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川县的清晨,雾气尚未完全散去。

林牧之站在简陋的靶场前,手中捧着那支刚刚组装完成的火铳。铳管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铳管边缘,感受着那粗糙而坚实的触感。

赵铁柱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反复检查着铳托的螺栓。

“少爷,这玩意儿...真能响吗?”他声音低沉,带着铁匠特有的谨慎。

林牧之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扫过铳身的每一个连接处。他的脑海中飞快闪过现代枪械的结构图,与手中这件原始武器做着对比。

“理论上是成立的。”他最终开口,语气平静,“黑火药的配比我调整过,铳管厚度也足够。”

他的视线投向远处草人靶子,心中却有一丝不确定。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尝试制造火器,任何细微的误差都可能导致失败。

甚至更糟——炸膛。

县尉郑知远带着两名亲兵大步走来,铠甲在行走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额上的疤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显,右手始终按在腰间刀柄上。

“林公子,你差人说的‘新兵器’,就是这铁管子?”郑知远挑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他身后的亲兵交换了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这些日子,这位县令庶子搞出的新鲜玩意儿不少,但兵器不是儿戏。

林牧之将火铳递向前:“郑县尉,请过目。”

郑知远接过火铳,手掌掂量着重量,眼睛微微眯起。他带兵多年,见过各式兵器,却从未见过如此构造的。

“怎么用?”他直截了当地问。

林牧之上前一步,示范着瞄准姿势:“从这里瞄准,扣动这里即可。有效射程约五十步,可破寻常皮甲。”

郑知远闻言,眉峰猛地一挑。

“五十步?林公子,军中最好的弓手也未必能保证五十步破甲。”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你这铁管子,莫非是仙家法宝不成?”

林牧之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却不急不恼。

“是不是法宝,一试便知。”他转头看向赵铁柱,“装药。”

赵铁柱的手有些发抖。他取出预先准备好的火药袋,小心地将定量火药倒入铳管。

他的父亲曾因兵器断裂而愧疚终生,如今他参与制造的这件兵器,若是有个闪失...

林牧之注意到他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按我们演练的来。”林牧之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平静的态度感染了赵铁柱。他深吸一口气,动作变得稳健起来,装入铅弹,用通条压实。

整个过程,郑知远都冷眼旁观。当他看到林牧之采用如此精细的定量装药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军中火器他也见过,多是胡乱装药,威力参差不齐。

这庶子,似乎真有些门道。

“郑县尉,可否让您的亲兵退后十步?”林牧之忽然问道。

郑知远挥手示意,两名亲兵后退的同时,林牧之自己也向后退出数步。

这一细节,让郑知远心中一动。这小子,倒是谨慎。

林牧之举起火铳,肩膀抵住铳托。他的心跳微微加速,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上轻轻移动。

瞄准,呼吸放缓。

这一刻,他不再是寒川县令的庶子,而是实验室里那个对机械原理了如指掌的博士。每一个零件,每一次化学反应,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扣动扳机。

“轰!”

巨响如惊雷炸开,铳口喷出火光和浓烟,后坐力撞得林牧之肩头一麻。

远处,草人靶子的胸膛处被轰出一个大洞,稻草四散飞溅。

场中一片死寂。

赵铁柱瞪大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反复喃喃:“成了...真的成了...”

郑知远的手不知何时已从刀柄上松开,掌心渗出细汗。他大步走向草人,仔细检查着破损处,又回头看向林牧之手中的火铳。

那眼神,已从怀疑变成了震惊。

“这声响...”郑知远沉吟片刻,忽然转向亲兵,“去查查,城内百姓可有骚动!”

亲兵领命而去,郑知远这才重新打量起林牧之,目光复杂。

“林公子,此物...制造可困难?”他问道,语气已完全不同。

林牧之将火铳递还给赵铁柱,揉了揉发麻的肩膀。

“铳管锻造最为关键,需要上好的精铁和特殊的淬火工艺。火药配制也需极为小心。”他如实相告,“但一旦形成规模,普通匠人经过训练也可制作。”

郑知远眼中精光一闪。

“若是马贼来袭,林公子能备多少此类火器?”

林牧之心算片刻:“材料充足的话,半月内可制十支。但需训练专人使用,否则极易伤及自身。”

他故意不提自己已让赵铁柱秘密制作了另外两支火铳。有些底牌,不能轻易亮出。

郑知远绕着靶场踱步,忽然停在林牧之面前。

“林公子,我麾下可有你看得上眼的兵卒?”他直截了当地问,“挑几个机灵的,你亲自训练他们使用这火铳。”

这是一个重大的让步,意味着郑知远开始真正将林牧之视为合作伙伴,而非仅仅是一个有些奇思妙想的县令公子。

林牧之压下心中的激动,面色平静地点头:“多谢郑县尉信任。”

他瞳孔微缩,语速不自觉地加快:“我需五名年轻力壮、听力视力上佳的士卒。最好是有家室在寒川的,更为可靠。”

郑知远闻言,不禁高看了林牧之一眼。这小子,不仅懂技术,还知人心。

“好!就依你。”郑知远拍板,“今日午后就让人来报到。”

就在此时,先前派去的亲兵急匆匆跑回,面色紧张。

“县尉,城内百姓听到巨响,议论纷纷。有说是天雷降世的,有说是地龙翻身的,集市上已有骚动迹象。”

郑知远皱眉,看向林牧之:“林公子,这事你惹出来的,你说该如何解释?”

林牧之沉吟片刻,忽然笑了。

“就说是县衙在试验新式驱贼器具。”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正好,让马贼的探子听听这‘天雷’之威。”

郑知远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掌心重重拍在林牧之肩上。

“好小子!不仅手艺巧,心思也活!”

他笑声戛然而止,正色道:“从今日起,你练兵所需一应物资,直接找我批示。但有一样——”

郑知远目光锐利如刀:“这火铳的制作之法,绝不可外传!”

林牧之点头应下,目送郑知远带亲兵离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赵铁柱凑上前,耳尖因兴奋而泛红:“少爷,我们成功了!”

林牧之却已平静下来,指尖轻轻摩挲着火铳图纸的边缘。

“这才刚刚开始。”他低声道,“铁柱,你记住,今日之事,对外不可多言。尤其是铳管锻造的细节。”

他望向北方,那里是马贼经常出没的方向,也是未来更大威胁的来处。

“寒川需要更多这样的‘惊雷’。”

远处的城墙上,一抹素色衣裙一闪而过。苏婉清站在墙垛后,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算盘珠子,眼中满是惊异与思索。

她原本是来询问账目事宜,却意外见证了这一幕。

这个林牧之,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