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的光晕在锦被上流淌,南珩已解了外袍,只着一件黑色里衣,更显得肩宽腰窄。
他端过桌上的合卺酒,两杯酒液清冽,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来。”
他扶着秦书瑜起身,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腕间的肌肤,两人都微微一顿。
他将一杯酒递到她手里,自己执了另一杯,手臂微曲。
秦书瑜指尖微颤,依着他的示意,将手臂绕过他的臂弯。
两臂相缠的瞬间,她能感觉到他衣袖下温热的体温,还有他手臂肌肉微微的线条。
酒液沾唇时带着些微的甜,顺着喉咙滑下,却在心底烧起一团暖融融的热。
她抬眼,正撞见南珩望过来的目光。
酒液沾湿了他的唇角,添了几分平日少见的靡丽。
两人同时饮尽杯中酒,他接过她空了的酒杯,随手放在桌上,指尖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却意外地温暖,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
“还有一样。”
南珩说着,从妆匣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剪,又拿来一方素白的锦帕。
他先执起自己的一缕发,银剪轻轻一铰,将那截乌黑的发丝放在帕上。
然后,他执起秦书瑜的手,将剪刀递到她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鬓边的碎发,挑出一缕。
秦书瑜握紧剪刀,银剪落下,一缕青丝飘落在锦帕上。
南珩将两缕发丝并拢,用红绳细细缠好,系成一个同心结,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小巧的木盒里。
“收好了。”
他将木盒递给她,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化不开的春水。
“从此,你我便是结发夫妻了。”
秦书瑜接过木盒。
红烛的光落在南珩脸上,他的眉眼舒展,再没有了往日的肃杀之气,只剩下清晰可见的珍视。
红烛燃得久了,烛芯积了点星火,“噼啪”一声爆出个小火星,落在描金的烛台上。
南珩抬手将秦书瑜散在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温热的耳垂,她没躲开,只是耳尖微红。
南珩眼底的笑意更深些,哑着嗓子问。
“累了吧?今日从清晨忙到现在。”
她轻轻“嗯”了一声,确实有些乏了。
凤冠太重,压得脖颈发酸,霞帔上的金线看着华丽,贴在皮肤上却有些硌人。
南珩看她微蹙的眉尖,便知她在想什么,转身取了首饰盒来。
“我帮你卸了吧。”
他的动作算不上熟练,解凤冠上的流苏时,指尖偶尔会碰到她的发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秦书瑜垂着眼,看着他专注的模样。
凤冠卸下的瞬间,脖颈一轻,秦书瑜微微舒了一口气。
南珩将那沉甸甸的物件放到桌上,又去解她的霞帔,系带在背后打了个精巧的结,他摸索了片刻才解开,布料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
“这样自在些。”
南珩顺手将旁边的薄被拉过来搭在她腿上。
秦书瑜抬头看他。
他里衣的领口松着,露出一点锁骨,方才喝的酒气还没散尽,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香,莫名让人安心。
她忽然想起幼时听乳母说的话,说洞房花烛夜该是如何羞怯,可此刻对着南珩,心跳虽快,却没有半分惧怕。
南珩似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揉了揉鼻尖,转身去吹窗边的烛。
风从窗缝里溜进来,卷得烛火晃了晃,他手一顿,又收回了手。
“还是留着吧,亮些好。”
秦书瑜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走回床边坐下,与她隔了半尺的距离,却没再靠近。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烛火在空气中投下摇晃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轻轻交叠。
“书瑜,”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往后……”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
“有我在。”
秦书瑜心中一热,她抬头撞进他眼里,那里没有半分戏谑,只有满满的认真。
“嗯”...
南珩的喉结滚了滚,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羞涩,任由他温热的掌心包裹住自己的,指尖相触的地方,像是有暖流一点点漫开来。
红烛还在静静燃着,将满室的喜庆染成一片融融的暖。
窗外的夜渐渐深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宾客散去的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