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手还放在沙盘上，那根细铁丝在轻轻晃动。他看着北境荒林的模型，又看了一遍最后一行字。
禁止单独探索。所有决定都要四个人一起签字才能生效。
他合上计划本，转身走向指挥台。屏幕亮着，幽影斥候的状态是“待命”。他按下通讯键。
“凯瑟琳。”
“在。”她的声音马上响起，一点都没延迟。
“现在定人员安排。你当前线指挥，战术由你决定。我跟着去，但不会插手你的判断。”
那边停了一秒都不到。“明白。我会分成三组行动。”
“说。”
“主力推进组我带队，四个大地力士负责前面防护和开路，两个幽影斥候轮流探路。应急组留在边界哨点，随时准备接应。第三组是机动支援，轻装上阵，带共鸣石片和急救包，用来联络和送伤员回来。”
“同意。走黄线备用道？”
“主道有断崖区，三天前刚塌过一次，不安全。备用道远三十里，但地面平，沼泽边上是硬土，晚上也能走。”
“那就走黄线。第一侦察小队，立刻出发。”
命令一下，屏幕上六个小点开始移动。幽影斥候已经出营，从西南密林进入黑夜。
段逸打开子体管理界面，在任务栏输入新指令：
目标：北境荒林深处，坐标x-7，Y-9。
任务性质：侦查与取证。
威胁等级：高。
行动准则：听指挥，藏好自己，能不打就不打。
命令发出去后，所有参与行动的子体状态都更新了。动作一致，呼吸变慢，进入警戒状态。
他接着打开魔法支援频道。
“艾莉安娜。”
“我在。”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一点，像刚做完冥想。
“精神防护必须做好。所有人进核心区前，都要你检查一遍。”
“我已经准备好净化符文卷轴。每人额头上贴一张小符纸，叫‘精神锚定印记’。如果遇到幻觉，符纸会发热提醒，并帮人清醒过来。”
“需要什么材料？”
“两块高纯度水元素晶石，用来稳定符文。还有，封存容器也要准备好。要是找到宁魂根，必须用真空琉璃罐装起来。”
“工兵组已经在打包了。林语者也整理了药材包，做了防潮处理。”
“好。出发前我会给所有人做魔法检测。没有魔力感知能力的人，不能看祭坛核心，这点一定要做到。”
“记住了。”
通话结束，段逸起身离开指挥台，往工坊走。
布伦希尔德正蹲在地上调设备。她一手拿探针，一手在读数仪上划。桌上摆着五台“地听器”，外壳涂了一层淡绿色的东西。
“来了？”她没抬头，“第二批设备明天中午前能装完。两套带走，一套备用，两套连到后方监测系统。”
“涂层用了宁神胶？”
“对。是从林语者的药膏里提炼的，能抗魔法，还能防潮。这东西要是碰到地下能量脉冲，普通外壳早就炸了。”
“信号稳吗？”
“试过了，能穿岩层。只要地下有动静，它就能定位。精度比普通探测器高七倍。”
“很好。设备启用后，每小时向翡翠之心传一次数据。”
“已经设成自动上传。如果断信号超过十分钟，后方就会收到警报。”
“再加一条：不管多小的异常，马上报告。”
“知道。你是怕碰到古代机关？”
“不是怕。是要防。”
布伦希尔德站起来，擦了擦手。“设备没问题。人呢？”
“凯瑟琳在分组。艾莉安娜在做符文贴纸。你这边收尾后，把地听器交给她最后校准。”
“行。但我得提醒你——别让任何人碰核心区的装置。上次有个工兵误触共鸣阵列，差点引发能量回流。”
“不会。这次所有人必须保持通讯畅通。这是死命令。”
他回到指挥区时，凯瑟琳已经把三组名单发了过来。
主力组：凯瑟琳（指挥）、四个大地力士、两个幽影斥候。
待命组：两个幽影斥候、三个工兵子体，守边界哨点。
支援组：一个工兵子体、一个林语者，带急救包、绳索钩爪、照明弹。
物资也确认好了：应急药剂双份，能量晶石按三倍消耗准备，防毒面具、真空琉璃罐、共鸣石片全部到位。
段逸在系统里一项项核对。
突然，屏幕跳出提示：
【第一侦察小队已抵达黄线入口，开始沿预定路线前进。】
他点开实时数据。
温度：18c。
湿度：76%。
毒雾浓度：低。
地面稳定：是。
未发现魔物活动。
一切正常。
他又打开精神网络界面。
米娅的状态平稳，呼吸均匀，正在阳光房休息。她的生命频率和其他子体同步，像背景音一样安静。
他松了口气。
她在就好。如果她情绪波动，会影响整个网络。但现在她不知道细节，就不会被牵连。
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笔，把三个星号位置又圈了一下。
这里是预设的失联区。
如果断联超过四十分钟，就是紧急情况，启动三级预警。
他放下笔，看向凯瑟琳。
“最后开个短会。”
她走过来，艾莉安娜和布伦希尔德也进了会议室。
段逸站在战术板前，声音很稳。
“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查真相。拿到证据，活着回来。”
三人点头。
“凯瑟琳，安全你负责。遇到危险，先撤。”
“明白。”
“艾莉安娜，魔法防护是底线。谁精神不对，马上处理。”
“我会盯紧每个人。”
“布伦希尔德，设备出问题，立刻上报。不要自己修。”
“知道。坏了就换，不硬撑。”
“好。”
他最后说：“行动期间，不准一个人乱跑。所有决定，必须四个人一起签字。谁违反，回来就关禁闭。”
布伦希尔德笑了笑。“谁敢乱来，我就拿扳手敲他脑袋。”
没人接话。气氛很认真。
会议结束，三人离开。
段逸没走。
他站在沙盘前，看着北境荒林的模型。那根细铁丝还在微微晃动。
窗外天很黑。
宁神花在风里轻轻摇。
远处传来脚步声，整齐有力。是子体在搬装备，准备出发。
他打开通讯面板，等第一份情报。
屏幕闪了一下。
【第一侦察小队报告：已通过沼泽边缘，地面稳定，无异常。继续前进。】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
然后伸手，把沙盘上的铁丝扶正。
铁丝尖朝正北，不再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