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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青河与秦洛等四人,悄悄潜伏在粮仓的暗处,屏气凝神。

子时三刻,屋顶传来极其轻微的咯吱声。

一片青瓦被无声掀起,一根长绳垂落,末端的铁钩精准勾住粮袋。

那长绳轻轻一抖,那米袋便缓缓升起直至屋顶。瓦片复原归位,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沈青河等人从窗户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屋顶轻飘飘落到院中,又轻飘飘翻过院墙。

秦洛和陈希早已悄悄跟上,而沈青河和江云也尾随其后。那人轻功绝顶,几个起落便已经奔向后山。

行至百花湖畔,那黑影突然折向瀑布,凌空跃过水面,闪入那山洞,那里正是昔日藏种子的地方。

此时,秦洛和陈希早已在山洞外候着,而沈青河和江云也已经赶到。

“某去山洞里探个究竟!”陈希低声道,说罢,便要起身。

“不可莽撞!”秦洛将其按下,他一向谨小慎微,“此人身份不明,轻功绝顶,我们先观察一下!”

“秦大哥所言甚是,此人轻功了得,而且洞内情况不明,若贸然进洞,肯定会遭到暗算,倒不如‘引蛇出洞’!”

她朝江云使了个眼色,江云随即会意,悄悄靠近洞口,将一块石头丢进洞内。

“桄榔!”石块划破夜色,撞击在岩壁上发出脆响!

刹那间,一个黑影从洞内飞出,手中单刀朝江云凌空劈来。

江云短刀出鞘,自上而下撩,两刀相击,火星四溅。

她贴身上前,刀刃如附骨之疽紧紧缠住那柄单刀,贴着刀背绞出三圈,竟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将那单刀绞飞。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江云便已然欺身上前,手肘击其“檀中穴”,那人闷哼一声,坐倒在地上。

原来刚刚追击的路上,沈青河知道她出手很辣,一招便致命,特地交代,一定要抓活的,询问个究竟。

此时,那人已经坐倒在地上。

月光之下,那人面容清秀,喉结尚显稚嫩,分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江云短刀指向那少年,冷声道:“快说,你究竟是何人?你的刀法和你的轻功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沈青河此时缓缓上前,安慰道:“小哥,莫怕,我们不想伤你,只是你为何要偷粮食呢?”

那少年憋红了脸,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某乃汴京城中四海镖局的少镖头郑默。”他的声音沙哑,“城破那日,父亲带人和金狗厮杀,身中七箭却仍然护我突围……”

“某本想逃到百花山庄投奔刘伯父的,可曾想你们却占了庄子。无奈之下,才去偷盗粮食,如若不信,洞中还有几个百姓可以做证,都是某在路上遇到的,你们可去查问!”

沈青河示意秦洛点火把进洞,果然,洞内的篝火旁,蜷缩着几个百姓。

只见一老翁躺在地上,却是左腿溃烂,显然是被马踩断的。旁边的一个年轻妇人,怀抱婴儿,那婴儿瘦骨嶙峋,她看到众人进入,惊恐地缩在角落里。

火光摇曳间,沈青河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一个少年之上。她凑近一看,此人分明是一个姑娘。

只见她一身粗布短打,作男子装扮,腰间束着麻绳,衣服上沾满血污。凌乱的头发被草草扎起,一张俏脸此时却面无血色。

旁边的老妇正用破陶碗喂水给她吃,可惜她连吞咽的力气都没了,清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隐约可见那锁骨下插着一支断箭,断箭的伤口处已渗出脓血。

那洞中的老翁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抱拳道:“诸位莫怪,老汉姓冯,是汴京城的农户,这两位是老汉的内人和儿媳妇。”他用手指了指那老妇和抱婴儿的妇人。

沈青河用手摸了摸那少女的额头,滚烫如火,想来是因为箭伤而发了高烧。

她转头身对陈希喊道:“陈希,速去砍两根树枝做担架!”

片刻之后,众人抬着少女疾行回庄……

大堂之中,李月娥已将熬好野猪肉黍米粥分给他们,那粥香混着野猪肉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堂屋。

那抱婴儿的妇人盯着粥碗,却不敢动筷子……

李月娥将她怀中的婴儿抱过,并将粥碗塞进她手中,怜惜地说道:“妹子,赶紧吃吧!多吃点才有奶水,你看这孩子廋的,真可怜啊!”说罢她用袖口擦了擦孩子脏兮兮的脸蛋。

那妇人早已是泪如雨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而那老翁吃到一半时,竟然也哭泣起来,这半个多月以来,他们东躲西藏,今日终于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为何不来庄子里求助?”沈青河默默给郑默添了第三碗粥。

郑默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我们逃出汴京时,曾在路上见过穿着汉服的金狗细作……他们用炊烟诱杀难民和溃军,因此我们不敢贸然求助!”

他突然抬头问道:“对了,姐姐,刘伯父他们人呢?”

沈青河听到他问及刘长风,不禁眼圈泛红,叹道:“刘叔父他已经仙去,现在只剩下我替他守着庄子了。”

郑默听闻此言,突然号啕大哭起来,泣不成声。

江云快步上前,用袖口轻轻擦拭着郑默的眼泪,动作笨拙却显温柔:“弟弟,别哭!别哭!有姐姐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她望着少年的脸庞发呆,曾几何时,她也有这么一个年龄相仿的弟弟,可是这些都已随往事飘散……

她眼圈一红,不禁流下了眼泪……

“咦?江姑娘,你竟然哭了?”陈希突然将头伸过来,好奇地看着她

“滚,再敢看!我挖了你的眼睛!”江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看就不看呗!”陈希缩了缩脑袋,“这么凶干嘛?”

“青河姐姐,快随我来!那姑娘情况不妙啊!”谢玲儿声音中带着急促,从门外跑来。

沈青河等人立即起身,随着谢玲儿来到厢房。

却见那少女脸色惨白,已然是神志不清了。

“奴家已经将断箭取出了,但这高烧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奴家尽力了……”谢玲儿咬着嘴唇,声音低沉,“若再拖下去,只怕……”

沈青河俯身查看,眉头紧锁……

江云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却见那少女的指节和虎口处有硬茧,分明是常年握刀所形成。

“小姐,此人身份不明,且身怀武功,我们当真要救?”江云低声道。

沈青河摇了摇头,拾起那枚染血的断箭,那箭头上显然刻有金人的狼头纹。

“金人恐怕不会拿箭射自己人吧?此人定是我们宋人,且一定是抗金的义士!”

“玲儿妹妹,你写张药方给我,明日我便与秦大哥去附近镇上去寻药!”沈青河转过身对谢玲儿道。

“姐姐,奴家早就准备好了!”谢玲儿笑眯眯地双手递过一张药方,她冰雪聪明,早就识破此人是自己人……

郑默听闻要去寻药,开心地说道:“诸位姐姐,离此处约莫二十里地,有一个叫朱仙镇的地方,镇上有家‘济世堂’,坐堂的大夫名叫朱鹤,是我父亲的好友,明日我便随你们去寻他,定能求得良药!”

众人皆大喜……

翌日清晨,沈青河一行人等已策马赶往朱仙镇。

此时已是早春时节,冰雪初融,官道两旁到处都是饿殍,满目疮痍。朱仙镇的牌坊斜插在废墟之中,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焦梁断瓦。

询问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才知道,金兵上个月刚刚屠了这个镇子。听闻此事,众人皆是恨得咬牙切齿,想必那“济世堂”恐怕也不复存在了。

可来到“济世堂”时,那家药馆却是完好无损。

郑默正要上前敲门,却被沈青河拦住,她示意众人先躲到一旁观察,让陈希先去打探一番。

陈希上前敲门,片刻后,从门后探出一张蜡黄的脸,此人正是朱鹤。

他眼窝深陷,活像几日未睡的赌徒,哪有半点医者仁心的模样。

“何事?”朱鹤嗓音嘶哑,斜着眼打量着他。

陈希笑眯眯地抱拳说道:“先生,到医馆来自然是求药来了,家中有伤者高烧未退,还请……”

朱鹤闻言,嘴角泛着一丝冷笑:“药?这年头哪里还有药?快走吧!我还要睡觉呢!”

陈希还想再说什么,那门却突然关上了……他只得灰溜溜地往回走。

众人听闻那朱大夫竟然如此冷漠,面面相觑,而郑默却急道:“朱伯父怎会如此,以前他最是宅心仁厚……”

“只怕这‘济世堂’早已投靠了金人!”沈青河指向那牌匾,众人望去,只见那济世堂的牌匾上刻着一个浅浅的狼头,正是金人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