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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芸信步走在街巷中,目光锐利地观察着这座正在艰难喘息的城市。

当他路过一条还算繁华的街巷时,一处馆舍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馆子装饰得比周围简陋的店铺精致些,门口挂着几盏暧昧的红灯笼,昏黄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屋内晃动的人影——是一家娼馆。

他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曾几何时,他身处权力中心,见惯了达官贵人的声色犬马,也深知这种营生的肮脏与残酷。

可如今,看着这座刚从战火中挣扎出来的城市,他心里清楚,只要有人聚集,只要还有贫苦和欲望,这种最古老的行业就绝不会断绝。

既然无法根除,那……或许能做点什么,让它不那么赤裸裸地吃人?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从他唇边溢出,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试探。他鬼使神差地抬脚走了进去。

馆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廉价脂粉和酒气混合的味道,有些呛人。

映入眼帘的,大多是些面容带着百越族异域风情的女子,她们身材婀娜,却神色各异——

有的眼神麻木,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有的强装出讨好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抗拒。

在这乱世初定的地方,她们只能用身体换取微薄的生存资源。

赵芸没有找姑娘伺候,而是直接让龟公去叫老鸨。

出乎他意料的是,来的并非想象中那种满脸脂粉、市侩精明的中年妇人,而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青布衣裙,虽施了点薄妆,却难掩风韵,眉宇间带着一丝历经风霜的坚韧,还有淡淡的愁绪。

“客官,不知您有何吩咐?”女子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警惕。

寡妇看着眼前脸上有明显淡疤痕却依旧略显英俊的老人。

“我找你谈点事,”赵芸开门见山,“你是这里的东家?”

女子点点头,自我介绍道:“奴家姓蓝,夫家早亡,大家都叫我蓝夫人。这馆子,确实是我在打理。”她语气坦诚,没有过多的虚与委蛇。

交谈间,赵芸发现蓝氏言谈间对麾下的姑娘们并无轻贱,反而时常流露出同病相怜的维护。

说起生意时,她会抱怨官府的盘剥,语气里满是无奈;提到姑娘们的遭遇时,她又会轻轻叹息,眼神里带着不忍,甚至还透着点属于她本民族的骄傲——

她从不强迫姑娘们做不愿做的事,也会尽量为她们遮风挡雨。

赵芸静静地听着,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蓝夫人,你这馆子,我想注一笔资。”

蓝氏猛地一愣,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普通、气质却格外沉稳的男子。她经营这馆子本就艰难,能有人主动注资,简直是雪中送炭,可她又怕其中有诈。

“客官……您这话是真的?”蓝氏试探着问,语气里满是惊疑。

“自然是真的,”赵芸语气笃定,“钱,我可以投。

我不指望它赚多少,只希望……你能尽量护着点这些姑娘,别让她们太受欺凌,该给的汤药钱别吝啬,若有机会……

寻个由头放愿意从良的走吧。算是,积点阴德。”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生意该做还是做,只是,盼你能坚持些底线。”

蓝氏听完,眼中的惊疑渐渐褪去,涌上巨大的惊喜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激。

在这乱世之中,能遇到这样一位“不图利”的东家,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她连忙躬身道谢,赌咒发誓一定会好生经营,善待每一位姑娘,绝不敢违背他的嘱咐。

赵芸没有多留,和蓝氏谈妥了初步的注资事宜和送钱的方式后,便起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赵芸没有闲着,他不动声色地派了一名可靠的仆人仔细打探蓝氏的底细。

仆人回来禀报,蓝氏确实如她所言,是个颇有主见、也有些手腕的寡妇,

在同行中风评还算不错,对麾下的姑娘们也确实比别家宽厚几分,偶尔还会拿出自己的积蓄给生病的姑娘抓药。

“或许,是个靠得住的。”赵芸心下稍安,随即吩咐仆人,将约定好的第一笔金饼给蓝氏送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傍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赵芸商铺后院的宁静。

他以为是仆人回来复命,开门一看,却见蓝氏带着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站在门口。

那两名少女都是百越族人,眉眼妖媚,身上穿着鲜艳的衣裙,脸上带着含羞带怯的笑容,却又大胆地向他抛着媚眼。

“赵东家,”蓝氏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语气里还带着点“我懂”的意味,“这两个丫头,是馆里最水灵的,知冷知热,奴家特意送来伺候您,聊表谢意……”

赵芸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语塞,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他张了张嘴,想骂人,却又觉得跟蓝氏说不清道不明——

他的初衷明明是积德行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自嘲。

“带走!赶紧带走!我用不着!”他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语气里满是压抑的烦躁。

蓝氏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带着几分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带着两个一脸困惑的少女匆匆离开。

关上门,赵芸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简直欲哭无泪。他走到桌边,一拳捶在桌面上,心里疯狂咆哮:

“我特么是个残疾人啊!送女人?别让我骂人!老子都禁欲几十年了!呜呜呜……”

一股混合着荒诞、尴尬和深深无力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他不过是想做点好事,改变一点点微末的现状,结果却换来这样一场乌龙。

这世间的事,果然没那么简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瘫坐在椅子上,只得将这份“厚礼”带来的郁闷,独自慢慢消化。

娼馆那桩乌龙过后,赵芸闭门静坐了大半日。

他指尖摩挲着桌面的木纹,心里又气又无奈——自己一番好意,终究是低估了乱世里人心的惯性,也错估了表达善意的方式。

“空有想法不行,得选最实在、最不会被曲解的路。”他暗自思忖,目光渐渐坚定。

番禺战后百废待兴,百姓最缺的不是虚无的“庇护”,而是能果腹的粮食。

开一家平价粮铺,既解民生之困,又能悄悄扎下根基,这才是当下最稳妥的选择。

打定主意后,赵芸不再犹豫。他拿出大半积蓄,托人从临近郡县收购粮食——

糙米、杂粮为主,虽口感粗糙,却耐饥管饱,价格也相对低廉。

选址时,他特意避开了市中心的繁华地段,选在城南贫民聚居区附近,一间空置的旧屋,简单修葺后便挂起了“芸记粮铺”的木牌。

开张前,他特意叫来负责打理粮铺的老仆李伯,反复叮嘱:

“粮价就定在成本价上加一文钱,够咱们糊口就行。

遇到实在拿不出钱的孤寡老人,记我的账,先让他们把粮领走。”

李伯跟着他从咸阳辗转而来,深知他的脾性,躬身应下:“东家放心,老奴晓得分寸。”

开张那日,粮铺门口早早围了不少百姓。

战后粮食紧缺,市价居高不下,“平价”二字像块磁石,吸引着饥肠辘辘的人们。

赵芸亲自站在柜台后,看着一个个面带菜色的百姓捧着粮食,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心头竟生出一丝久违的暖意——

这比当年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更让他觉得踏实。

可安稳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