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谷后,林默并未选择最短的直线路径前往南域,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先向西行进了三千里,进入一片名为“白骨荒原”的险地。
这里曾是上古战场,地下埋藏着无数尸骨,常年笼罩着阴森死气。寻常修士避之不及,但对林默来说,却是绝佳的藏身之所——死气可以掩盖活人生机,而且荒原中偶尔会出现一些阴属性天材地宝,正好可以补充他的消耗。
一行三人在荒原边缘的一处地下洞穴暂时落脚。
洞穴深处,林默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台上,面前悬浮着三样东西:青冥镜仿品、从炎狼帮宝库得到的地火炎晶,以及一枚新炼制的“血魂丹”。
这七日赶路,他并未闲着。
白天赶路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研究青冥镜,逐渐掌握了这件法宝的用法。青冥镜虽是仿品,但炼制手法精妙,镜面刻有九重“寻灵阵”,注入灵力后,可感应方圆三百里内的灵力波动,特别对宝物、灵脉、秘境入口等有强烈反应。
晚上休息时,他则用吞噬之力提炼地火炎晶中的火焰精华,配合几种辅药,炼制了三枚血魂丹。此丹以地火为基,融入自身精血,服下后可短暂提升一个小境界的修为,但事后会陷入三日的虚弱期,算是保命底牌。
“前辈,吃饭了。”
墨璃端着两只烤好的荒原兔走进来。这姑娘倒也坚强,经历灭门惨祸后,不仅没有消沉,反而将弟弟照顾得很好,修炼也异常刻苦。短短七日,她对墨麒麟血脉的掌控又精进了几分,已经能初步运用“墨影遁”进行短距离瞬移。
林默接过烤兔,撕下一只兔腿递给旁边的墨尘。小男孩经过这些天的调养,面色红润了不少,眼神也多了几分灵动。
“谢谢林大哥!”墨尘甜甜一笑,接过兔腿大快朵颐。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这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如果林家没有被灭门,那个小家伙现在也该这么大了。
“前辈,我们还要在白骨荒原待多久?”墨璃一边喂弟弟喝水,一边问。
“三天。”林默道,“我需要炼制一件法宝,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麻烦?”墨璃心中一紧。
“青冥世家的人死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查看了青冥羽的储物戒,里面有他父亲留下的神魂印记,我们杀他的瞬间,印记已经将最后画面传了回去。”林默平静道,“现在青冥世家应该已经知道凶手的长相,正在满世界找我们。”
墨璃脸色一白:“那……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需要法宝。”林默看向手中的青冥镜,“这件仿品虽然不错,但只能寻宝,无法御敌。我要将它重新炼制,融入攻击和防御功能,再刻画几重隐匿阵法,这样赶路时就不容易暴露行踪。”
墨璃松了口气,又有些愧疚:“都怪我们连累了前辈……”
“与你们无关。”林默打断她,“就算没有你们,我与青冥世家迟早也会对上——他们既然觊觎麒麟古国遗迹,就不可能放过拥有墨麒麟血脉的人。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三日你们也不要闲着。墨尘继续打基础,你已经到了淬体境三重巅峰,我会传你一套拳法,配合丹药冲击第四重。至于你……”
林默看向墨璃:“你的墨影遁虽然入门,但运用还太粗糙。我教你一套‘幻影步’,配合墨影遁使用,可以分化出三道幻影迷惑敌人,真身趁机遁走或攻击。”
墨璃大喜:“多谢前辈!”
接下来的三天,洞穴内异常忙碌。
林默在洞穴深处布置了隔绝阵法,取出炼器所需的工具——一尊赤红色的三足小鼎,这是从炎狼帮宝库搜刮来的“赤炎鼎”,品阶不高,但炼制灵器够用了。
他将青冥镜投入鼎中,催动吞噬之力,将镜中的寻灵阵纹一点点剥离、解析。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神魂控制力,稍有不慎就会毁掉法宝。好在林默修炼《万噬源经》后,神魂强度远超同阶,堪比法相境初期,勉强能胜任。
第一天,他成功解析了寻灵阵纹,并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三重“幻形阵”——激活后,可以在身周形成一层幻象伪装,改变容貌、气息甚至修为波动。
第二天,他融入了一块“虚空石”碎片。此石产自空间裂缝,蕴含微弱的空间之力,炼制后可以让法宝具备短距离瞬移功能,虽然每次只能移动十丈,但关键时刻足以保命。
第三天,林默咬破指尖,逼出三滴精血滴入鼎中。精血融入法宝核心,与他的神魂产生联系,从此这件法宝只有他能催动,就算被别人夺去,也无法使用。
“嗡——”
鼎身震颤,赤红光芒大作。
林默双手结印,最后一道法诀打入鼎中。鼎盖自动打开,一面崭新的铜镜飞出,悬浮在半空。
镜身呈暗金色,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镜面清澈如水,倒映出林默的面容。与原来的青冥镜相比,这面镜子少了几分华丽,多了几分古朴厚重。
林默伸手握住镜柄,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传来。他心念一动,镜面光芒流转,显露出方圆三百里内的地形图,地图上标注着十几个光点——白色代表普通灵气汇聚处,绿色代表有天材地宝,红色代表有危险生物或阵法禁制。
“就叫你‘万象镜’吧。”林默低语。
万象镜轻颤,仿佛在回应。
炼成法宝,林默走出炼器室。外面,墨尘正在练习拳法,小家伙满头大汗,但每一拳都打得有模有样,拳风呼啸间,隐隐有黑色气流涌动。
墨璃则在练习幻影步,身形如鬼魅般在洞穴中穿梭,时而分化出三道幻影,虚实难辨。
看到林默出来,两人都停了下来。
“前辈,法宝炼成了?”墨璃问。
林默点头,将万象镜展示给两人看,简单说明了功能。墨璃姐弟都露出惊叹之色——这种集寻宝、伪装、瞬移于一体的法宝,他们闻所未闻。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林默道,“接下来我们要穿过‘血炼古道’,那是前往南域的必经之路,也是最危险的一段路。”
“血炼古道?”墨璃脸色微变,“我听过这个名字……据说那是上古时期人族与妖族大战留下的通道,地下埋着无数尸骨,常年血气弥漫,滋生出许多诡异的血妖、尸傀。而且……那里是‘血炼宗’的地盘。”
“血炼宗?”林默皱眉。这个门派他有所耳闻,是南域一个亦正亦邪的二流势力,以炼尸、控血闻名,门中弟子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对。血炼宗把持着血炼古道的几个关键节点,对过往修士收取高额过路费,若是不给……”墨璃顿了顿,“男的被抽干精血炼成尸傀,女的则沦为鼎炉,生不如死。”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收我的过路费了。”
三人收拾妥当,离开洞穴,向着白骨荒原的南方边缘进发。
两日后,他们抵达了血炼古道的入口。
那是一条宽达百丈的峡谷,两侧崖壁呈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了千万年。峡谷入口处立着一块十丈高的石碑,碑上刻着四个狰狞大字:血炼古道。字迹殷红如血,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更让人心悸的是,峡谷内弥漫着浓重的血雾,雾气中隐约传来凄厉的哀嚎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诉。
“跟紧我。”林默沉声道,率先踏入峡谷。
墨璃牵着弟弟的手,紧紧跟上。
一入峡谷,周围的温度骤降。不是寒冷,而是一种阴森的死寂之冷。血雾笼罩下,能见度不足十丈,神念也受到压制,只能延伸出三十丈左右。
林默催动万象镜,镜面光芒流转,投射出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三人。金光所过之处,血雾退避三舍,露出了脚下的路——那是一条由白骨铺成的古道,白骨层层叠叠,不知埋了多少尸骸。
“咔嚓……咔嚓……”
踩在白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墨尘小脸煞白,紧紧抓着姐姐的手。墨璃也是脸色凝重,手中握着墨色短剑,警惕地扫视四周。
走了约莫三里,前方血雾忽然剧烈翻涌。
“桀桀桀……又有肥羊送上门来了……”
阴森的笑声从雾中传来,随后三道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三个穿着血色长袍的修士,为首的是个独眼中年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气息在神海境中期。他身后两人都是神海境初期,眼神淫邪地盯着墨璃。
“哟,还有个漂亮小娘们。”独眼修士舔了舔嘴唇,“小子,交出身上所有财物,再把这女人留下,大爷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林默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三人:“血炼宗的?”
“知道还问?”独眼修士狞笑,“既然知道我们是血炼宗的,就该懂规矩——过路费,一人一万下品灵石。没有灵石,就用命抵!”
林默笑了:“一万灵石?你们胃口倒不小。”
“少废话!交还是不交?!”独眼修士身后一人不耐烦地喝道,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血色弯刀。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对着三人虚虚一抓。
吞噬领域展开,笼罩方圆五十丈。
“什么?!”
独眼修士脸色大变,他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气正在疯狂流逝,仿佛被无形的存在吸走!他想要催动功法抵抗,却骇然发现,体内灵力运转迟滞,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你……你是什么怪物?!”独眼修士惊恐地看着林默。
林默没有理会,吞噬之力全开。三个血炼宗修士就像被抽干了水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三具干尸倒地。
至死,他们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林默收回手,感受着体内又充实了一丝的修为。血炼宗修士修炼血系功法,体内血气旺盛,对《万噬源经》来说是不错的补品。
“继续走。”林默道。
墨璃姐弟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三个神海境,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秒杀了?前辈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三人继续前行。越往深处走,血雾越浓,脚下的白骨也越厚。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缺的兵器、破碎的战甲散落在白骨堆中,都是上古遗物,可惜早已灵气尽失,成了废铁。
又走了五里,前方出现了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关卡。关卡上站着十几个血炼宗修士,为首的是个红发老者,气息赫然是神海境后期。
关卡两侧,立着十几具血色傀儡。那些傀儡有人形也有兽形,眼中跳动着幽绿鬼火,散发着阴冷死气。
“站住!”红发老者冷喝,“杀我血炼宗弟子,还敢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真当我血炼宗无人吗?!”
林默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老者:“让路,或者死。”
“狂妄!”红发老者大怒,一挥手,“血傀大阵,起!”
十几具血色傀儡同时动了,它们迈着僵硬的步伐,将林默三人团团围住。每具傀儡都散发出神海境初期的气息,十几具联手,足以困杀神海境后期。
更诡异的是,傀儡之间隐隐有血色丝线相连,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成型瞬间,周围的血雾疯狂涌入,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色牢笼,将三人困在其中。
“小子,能死在我‘血煞困龙阵’下,也算你的荣幸。”红发老者阴笑,“等炼化了你的精血,我的血傀又能多一具了。”
林默环视四周的血色牢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雕虫小技。”
他一步踏出,体内《万噬源经》全力运转。这一次,他没有展开吞噬领域,而是将吞噬之力凝聚于右手食指。
指尖,一点极致的黑暗悄然浮现。
那黑暗是如此纯粹,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黑暗周围,空间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破。”
林默一指点在血色牢笼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雪上,血色牢笼以指尖为中心,迅速消融出一个大洞。牢笼中的血雾、阵法之力、甚至那十几具血傀体内的血气,都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林默的指尖,被他吞噬吸收。
“不……不可能!”红发老者骇然失色,“我的血煞困龙阵……怎么会……”
话音未落,林默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下辈子,记得别拦我的路。”
一掌拍出。
红发老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吞噬之力吸干了所有精血,化作干尸倒地。
其余血炼宗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林默没有追杀,这些人修为太低,吞噬了也没多大用处。
他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墨璃姐弟:“走吧,前面应该就是血炼古道的出口了。”
三人继续前行,又走了约莫十里,前方血雾渐淡,隐约可见出口的光亮。
但就在即将走出古道时,林默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皱。
万象镜传来示警——前方有强烈的灵力波动,而且不止一道!
“隐蔽!”林默低喝,拉着墨璃姐弟躲到一块巨石后。
几乎同时,出口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怒吼声。
“青冥老鬼,你真要与我血炼宗不死不休吗?!”
“血炼老魔,交出杀我儿的凶手,否则今日踏平你血炼古道!”
林默透过巨石缝隙望去,只见出口处,两拨人马正在对峙。
一方是十几个身穿血袍的修士,为首的是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老者,气息赫然是法相境初期——正是血炼宗宗主,血炼老魔。
另一方则是二十多个青衣修士,为首的是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气息同样达到法相境初期,此刻正满脸怒容——青冥世家家主,青冥啸!
而在两拨人马中间,躺着几具尸体,有血炼宗的,也有青冥世家的,显然已经交过手了。
“青冥老鬼,你儿子死了关我血炼宗屁事!”血炼老魔阴森道,“我血炼宗虽然行事狠辣,但还不至于去招惹你青冥世家。你儿子多半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宰了,你找不到凶手就来我这撒野?”
“放屁!”青冥啸怒道,“我儿临死前传回的影像中,凶手身边跟着两个墨家余孽!而墨家那两个小崽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你这血炼古道附近!你敢说与你无关?!”
血炼老魔一愣:“墨家余孽?你是说……那个有墨麒麟血脉的小丫头?”
“你果然知道!”青冥啸眼中杀意暴涨,“交出来!否则今日不死不休!”
血炼老魔脸色变幻,忽然笑了:“青冥老鬼,你怕是搞错了。我确实知道墨家余孽的下落,但他们不在我手中——三天前,我手下的人在白骨荒原边缘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本想抓回来,结果派去的人全死了。”
他顿了顿,阴笑道:“而且……根据现场残留的气息判断,杀他们的人,修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吞噬魔功。你儿子……怕也是死在那人手中。”
青冥啸脸色一变:“吞噬魔功?难道是……‘吞天魔尊’的传人?”
“谁知道呢。”血炼老魔摊手,“总之,人不在我这。你要找,就去白骨荒原找。不过我劝你小心点,那人能轻易灭掉我三个神海境手下,实力怕是不在你我之下。”
青冥啸沉默片刻,忽然道:“血炼老魔,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什么交易?”
“联手。”青冥啸眼中闪过寒光,“不管那人是谁,敢杀我儿子,就必须死!你帮我找到他,夺回墨家余孽和血晶,事成之后,血晶归你,我只要凶手的人头!”
血炼老魔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墨麒麟血晶……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青冥啸毫不犹豫,“而且,我知道另外两枚血晶的下落——火麒麟血晶在离火神宫,水麒麟血晶在玄冰圣殿。只要得到墨麒麟血晶,我们就有资格与那两个势力谈判,共同开启麒麟古国遗迹!”
血炼老魔心动了。
麒麟古国遗迹……那可是上古传承啊!如果能得到,别说突破到法相中期,就是冲击传说中的“洞虚境”也不是不可能!
“好!”血炼老魔点头,“我答应你。不过先说好,找到凶手后,我要亲手吞噬他的神魂——我对那吞噬魔功,很感兴趣。”
“随你。”青冥啸冷笑,“只要他死。”
两人达成协议,各自命令手下收兵,然后开始商议搜捕计划。
巨石后,林默眼神冰冷。
两个法相境初期联手……确实有些麻烦。
但他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升起一股战意。
正好,用你们两个,来验证我新悟的“万噬法相”雏形!
他回头,对墨璃姐弟低声道:“计划有变。我们不走了。”
“不走了?”墨璃一愣,“那……”
“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血炼古道煞气浓郁,正适合布阵。我要在这里……狩猎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