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魔之齿的海域，瞬间被怒吼、惨叫、金属撞击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填满。
尼弗迦德舰队的第一轮远程打击，如同冰雹般砸入冲锋的史凯利格船阵。
一艘冲在最前的克莱特长船被巨石击中船头，木屑横飞，船体瞬间倾斜，十几个战士惨叫着落水。
另一艘图尔塞克家族的改装船被燃烧的油罐命中，风帆和甲板燃起大火，顿时陷入混乱。
但史凯利格人骨子里的悍勇和对大海的熟悉，让他们在最初的打击后并未崩溃。
他们船只更小，转向灵活，利用巨魔之齿参差岩柱的掩护，如同狡猾的鱼群，在致命的火力间隙中穿梭、逼近。
“别管那些大船！贴上去！接舷！把他们拖进我们的战斗！”
克拉茨的怒吼通过旗语和传令兵响彻联军。
史凯利格的战船放弃了与尼弗迦德舰队的远程对射，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他们最擅长、也最血腥的接舷战。
尼弗迦德前锋的几艘快速护卫舰首当其冲。
它们试图用侧舷的弩炮和弓箭阻挡，但史凯利格人顶着箭雨和石弹，
嚎叫着将船桨划到几乎断裂。
一条来自小家族、船首雕刻着狰狞鲨鱼头的长船，在船长铁锚奥拉夫的狂吼声中，不顾船体被弩箭撕开裂缝，狠狠撞上了一艘尼弗迦德护卫舰的侧舷！
“钩索！上啊！”
奥拉夫第一个抛出带着铁钩的绳索，钩住敌船舷墙，口衔弯刀，顺着绳索就荡了过去。
数十名同样疯狂的战士紧随其后，如同嗜血的鲨鱼扑向受伤的猎物。
接舷战在几处接触点同时爆发。
史凯利格战士跳上尼弗迦德相对整洁的甲板，挥舞着战斧、链枷和重剑，与组成密集枪阵、试图用长矛将他们推下海的黑衣士兵绞杀在一起。
战斗瞬间进入最原始的肉搏阶段，鲜血、断肢和内脏在甲板上飞溅。
史凯利格人单兵作战能力更强，且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疯劲，往往能瞬间冲破尼弗迦德严密的阵型，展开混战。
莱戈拉斯所在的船只并未第一时间接舷。
他站在船头，长弓连珠般发射，每一箭都精准地射向尼弗迦德船只的舵手、军官、弩炮操作手，或是任何试图在远处用弓箭压制接舷战友的弓手。
他的存在，极大地干扰了尼弗迦德前沿船只的指挥和远程支援。
尼弗迦德前锋指挥官马尔科姆·凡·雷恩站在一艘护卫舰的尾楼上，面色冷峻。
他预料到海盗会试图接舷，但对方这种全然不顾伤亡、以命换命的打法，还是让他麾下的士兵感到了压力。
“保持阵型！不要被拖入个人缠斗！用盾牌和长矛把他们逼到船舷边！侧翼船只，交叉射击，支援友舰！”
他不断下达命令，试图用纪律和配合抵消对方的疯狂。
与此同时，尼弗迦德舰队深处，真正的指挥官——塞巴斯蒂安·冯·霍恩，正通过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战场。
他年约五十，灰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有一道从额角划到下颌的旧伤疤，那是早年与北方舰队交战留下的。
他经验丰富，深知海盗的作战特点。
“前锋纠缠住了。” 他的副官报告。
“很好。” 冯·霍恩声音平稳，“命令帝国威严号、南方领主号、黑钢意志号，保持距离，用重型弩炮和投石机，覆盖性射击接舷战场区域，不分敌我。”
副官愣了一下：“将军，那里还有我们的士兵……”
冯·霍恩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为了胜利，必要的牺牲。海盗聚集在接舷点，正是最好的靶子。我们的士兵穿着更好的盔甲，生存几率更高。执行命令。”
冷酷的命令被迅速执行。
三艘尼弗迦德主力战列舰缓缓调整角度，侧舷的重型弩炮和大型投石机开始装填。
他们的目标，赫然是那些正在激烈接舷混战的海域！
哈涅尔在海风之子号上看到了尼弗迦德主力舰的异动，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克拉茨！他们的主力舰要无差别轰击接舷区！”
但此刻克拉茨正亲自带领战士，在另一艘尼弗迦德护卫舰上浴血厮杀，无暇他顾。
一部分联军船只也注意到了危险，试图脱离接触，但被尼弗迦德前锋舰死死缠住。
就在这时，联军舰队中，一艘属于图尔塞克家族的、体型较大的改装商船——银鳍号，却做出了令人费解的举动。
它原本的位置应该向前顶住另一艘尼弗迦德巡航舰，为友舰创造机会。
但它却突然反常地降下了部分船帆，船速骤减，并且微微调整了航向，使得它原本应该封锁的水道出现了一个缺口。
一艘尼弗迦德的快速巡航舰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如同泥鳅般从缺口钻过，直扑向联军舰队相对薄弱的左翼后方，那里有几艘正在准备第二轮冲锋的船只！
“银鳍号在干什么？！”
左翼一名克莱特家族的船长气得大骂。
银鳍号的船长斯温，一个以精明着称的图尔塞克家族成员，此刻正站在舵轮旁，脸色有些发白，对着身旁的大副低声快速说道：“……没办法，戈尔迪尔大人吩咐过……保存实力……不能把家底全拼光在这里……”
他的举动虽然隐蔽，但在激烈的战场上，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都可能被放大。
左翼因为突如其来的威胁而出现了一丝混乱。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尼弗迦德主力舰的第一次齐射到了！
数枚燃烧的巨石和带着尖锐呼啸的巨型弩箭，如同陨石般砸入最激烈的几个接舷战区域！
轰隆！！！
咔嚓！！！
不分敌我！
一艘正在与尼弗迦德护卫舰缠斗的史凯利格长船被巨石直接命中中部，龙骨断裂，瞬间解体。
旁边那艘尼弗赫德护卫舰也被波及，船尾被链弹扫过，桅杆断裂，甲板上一片狼藉，正在搏杀的双方士兵如同落叶般被抛飞或碾碎。
海面上顿时飘满了碎片和挣扎的人体。
血腥的战术带来了血腥的效果。
史凯利格人的进攻势头为之一滞，接舷战的几个关键点遭到重创，士气受挫。
而尼弗迦德虽然也有损失，但主力尚存，且阵型未乱。
克拉茨浑身浴血地从混战中撤回海风之子号，得知左翼因银鳍号的异常而出现漏洞，以及对方主力舰的无差别轰击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看向银鳍号的方向，又看向远处图尔塞克家族其他船只的动向，眼中寒光闪烁。但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
“收缩阵型！向巨魔之齿核心岩柱区靠拢！利用地形抵消他们的远程优势！”
克拉茨迅速调整命令。
第一轮交锋，联军凭借亡命打法取得了一些近战优势，但尼弗迦德用冷酷的纪律和火力，以及联军内部可能存在的不协调，迅速扳回了局面，并造成了惨重伤亡。
海面上漂浮的船只残骸和尸体，大多是史凯利格人的。
獠牙般的岩柱间，海水已被染成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