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舰队开始向巨魔之齿更为密集、水道更加复杂的核心岩柱区收缩。
那里巨大的黑色石柱如同迷宫,能有效阻挡尼弗迦德主力舰的直射火力,也能限制大船的机动。
这是克拉茨预设的主场。
尼弗迦德舰队司令塞巴斯蒂安·冯·霍恩少将立刻洞悉了对方的意图。
“想躲进石头迷宫打游击?”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命令前锋舰只保持接触,但不要贸然深入复杂水道。主力舰在外围机动,封锁所有主要出口。放出所有小型突击艇和纵火船,配合陆战队的登船小组,进去清剿。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歼灭其有生力量,尤其是克拉茨的旗舰。”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注意那些岩柱的阴影和水下暗礁。我们的海图不如他们精确。让探水手时刻警惕。”
尼弗迦德的战术发生了变化,从试图正面碾压,转变为封锁、消耗、特种清剿。
庞大的舰队如同一只耐心的蜘蛛,开始围绕巨魔之齿布网,而精锐的触手则探入迷宫,进行精准的猎杀。
数艘尼弗迦德的小型突击艇被放下,满载着精选的、擅长小规模混战和攀登的陆战队员。
还有一些被改装成纵火船的小艇,装满了浸透油脂的柴草和火药罐。
它们如同水蛭,悄无声息地滑入岩柱间的阴影。
岩柱区内,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和混乱的阶段。
史凯利格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突袭,用抓钩和绳索直接从岩柱上荡下袭击敌船,或者驾驶着小船从狭窄水道钻出,用火箭和投矛攻击尼弗迦德大船的脆弱部位。
莱戈拉斯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是如鱼得水,他时而出现在某块高高的岩石上,狙杀尼弗迦德的军官或信号兵;时而又跳回己方小船,用精准的箭矢掩护同伴。
但尼弗迦德的纪律性和协同作战能力再次显现。
突击艇上的士兵往往三人一组,背靠背作战,用弩箭和短矛有效抵抗海盗的散乱攻击。纵火船则在掩护下,不顾一切地冲向史凯利格船只聚集的水域,一旦靠近便点燃,制造混乱和火灾。
更重要的是,外围尼弗迦德主力舰的远程火力,始终像悬顶之剑,封锁着岩柱区几个相对开阔的出口,任何试图大规模冲出的史凯利格船只都会遭到迎头痛击。
联军开始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他们虽然给敌人造成了伤亡,但自身的损失速度更快。
船只不断被烧毁、击沉,战士不断减员。
更致命的是,补给和士气在快速消耗。
他们没有后方,没有援兵,每一分损失都是不可逆的。
哈涅尔在海风之子号上,焦虑地观察着战局。
他注意到几个不寻常的点:尼弗迦德的小型船只似乎总能找到一些相对安全的通道进入岩柱区深处,避开了一些本应存在的暗礁区;他们对联军几处临时集结点的骚扰时机总是抓得很准;有一次,当克拉茨打算集中几艘船从西侧一个隐秘水道尝试反突击时,外围的尼弗迦德主力舰竟然提前调动了部分火力进行预警性覆盖,迫使计划流产。
“巧合?还是……”哈涅尔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银鳍号之前的异常,想起了图尔塞克家族戈尔迪尔在元老会上的表现,想起了克拉茨对内部分裂的担忧。
他找到正在包扎一处箭伤、面色阴郁的克拉茨,低声道:“首领,我觉得不对劲。尼弗迦德对我们的一些动向似乎……过于了解了。尤其是在这迷宫一样的地形里。”
克拉茨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水,眼神锐利如刀:“你也发现了?银鳍号那个蠢货……可能不止他一个。戈尔迪尔那条老狐狸,恐怕留了不止一手。”
他看向战场,那里有一艘图尔塞克家族的船只正在与尼弗迦德突击艇交战,看似激烈,但那艘图尔塞克船始终没有离开一片相对安全的水域,也没有对友舰进行有效的支援。
“他们在保存实力,在观望……甚至可能在传递消息。”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湿透、带着伤的传令兵爬上海风之子号,气喘吁吁地报告:“首领!不好了!东边……东边裂口水道方向!铁拳奥拉夫的船被尼弗迦德两条突击艇和一条纵火船堵住了!他们快撑不住了!奥拉夫请求支援!”
裂口水道是连接岩柱区内部与东侧一片稍开阔水域的关键通道,如果被尼弗迦德彻底控制,联军将被进一步分割。
克拉茨立刻道:“调海象号和暴风眼号过去支援!从锯齿弯绕过去,快!”
命令被传达下去。
然而,几分钟后,传令兵仓惶回报:“首领!海象号……海象号的船长说他们的船舵在刚才的碰撞中受损,转向困难,去不了!暴风眼号被尼弗迦德一条巡航舰的火力盯住了,脱不开身!”
海象号是属于另一个与图尔塞克家族关系密切的小家族的船只。
克拉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次可能是意外,两次、三次……这就绝不是巧合了。
“内鬼……这群该下地狱的叛徒!”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然而,此刻他无法立刻清理内部,那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和崩溃。
东边裂口方向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和火光,显然是纵火船得手了。
铁拳奥拉夫那粗豪的怒吼声隐约传来,随即戛然而止。
一艘英勇的战船和它的船长,可能就因为友军的消极和意外,葬送在了绝境之中。
消息传来,联军士气再次遭受重击。
一种被出卖、被抛弃的绝望感开始蔓延。
即使是最悍勇的战士,面对外部强敌和内部可能的背叛,也难免感到心寒和无力。
尼弗迦德的铁砧战术正在缓缓合拢,而联军内部出现的暗流与裂痕,正加速着他们的败亡。
冯·霍恩站在帝国威严号上,通过不断送回的情报,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冷笑。
他知道,猎物已经疲惫、流血,并且开始从内部腐烂。
总攻的时机,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