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姿随意,甚至有些嚣张地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似乎正沉浸在激烈的游戏对战中,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余温温咽了口唾沫,小声补充道:“……弟弟好。”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陈深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手机屏幕随之暗了下去——游戏角色死亡,而这局原本已经推到对方水晶、胜利在望的比赛,就这么戛然而止。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陈深直接切出游戏界面,收起手机,好整以暇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对面那个刚刚打扰了他“雅兴”的人。
这就是他爸口中那个“需要照顾”、“文静乖巧”的便宜姐姐?
余温温随意挽着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发丝慵懒地垂落在白皙的颊边和颈侧,将她本就小巧精致的脸蛋修饰得愈发我见犹怜。
眉毛细长如柳叶,一双桃花眼即使未施粉黛也显得水润清透,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朦胧情意。
她身上只穿着一套再普通不过的棉质居家服,款式宽松,颜色素净,却丝毫无法掩盖那份浑然天成、无需雕琢的明媚与艳光。
早在见到风韵犹存的余阿姨时,他就猜到这个姐姐模样不会差,却没想到,真实见到,还是被这扑面而来的鲜活靓丽晃了一下神。
陈深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甚至带着几分明目张胆的审视与玩味,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余温温。
那目光灼热而具有穿透力,如同实质的探照灯,让余温温感觉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那视线熨烫着。
她只能硬着头皮,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答着陈父关于工作、日常爱好之类的家常问话。
紧张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手心沁出湿冷的汗意,连光洁的额头上也敷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哎呀,温温,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余女士最先察觉到她的异样,担忧地倾身过来,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湿湿热热。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烧了吗?”
余温温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摇头,声音因心虚而显得有些气短飘忽。
“没、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热,对,有点热……”
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神飘忽闪烁,根本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余女士眉头紧紧蹙起,满脸都是化不开的忧虑,可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预约领取结婚证的时间迫在眉睫,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陈建国沉稳地看了看腕表,当机立断做出了安排。
“这样吧,时间不等人。领证是大事,耽误了吉时不好。就让阿深留下来照顾一下温温吧。他们姐弟俩正好趁这个机会单独相处一下,熟悉熟悉,培养培养感情。”
余女士闻言,微蹙的眉梢稍稍平缓了一些,似乎也觉得这个提议是目前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余温温心里一急,刚想张嘴拒绝,那个一直坐在单人沙发上、仿佛置身事外的少年却突然站了起来。
他身量很高,骤然起身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语调轻松,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应承道。
“没问题,老爹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姐姐。”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微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余温温瞬间感觉后背的汗意更重了,她急忙开口:“不……”
她刚吐出一个音节,陈深就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目光转向她,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问道。
“刚刚好像听见姐姐说,自己是个文字工作者?具体是做什么的呢?是文员,还是编辑?”
迎着他那双看似清澈无辜、实则暗藏探究的眼睛,余温温话锋硬生生一转。
“不……错!这是个好主意!我、我也正想和弟弟……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呢。”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壮烈。
余女士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姐弟俩先聊着,等我和你陈叔叔办完事回来,我们一起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说完,她便挽着陈建国的手臂,两人一同离开了出租屋。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合上,将空间彻底留给了客厅里这对刚刚“组成”的、气氛微妙的姐弟。
陈深目送父母离开,随即转身,端起茶几上那杯他刚才喝过的水,缓步走到余温温面前,递给她。
他的声音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清冽中带着一丝独特的磁性,敲打在耳膜上,有些痒。
“姐姐,喝点水吧,看你好像很紧张。”
余温温见他靠近,下意识就想站起来避开,却被男孩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抗拒地按着肩膀,重新坐回了沙发里。
他强硬地将微凉的水杯塞进她手里,递接之间,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她温热的掌心,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余温温脸颊更红了,低低道了声“谢谢”,连忙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然而,水刚咽下,就听见身前的男孩用一种恍然大悟道。
“啊,糟糕,我忘了。这杯水……我刚刚好像也对着喝过了呢。”
他微微歪头,眼神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咳咳咳——!”
余温温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在气管里,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又羞又怒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陈深脸上立刻摆出一副真诚的歉意,从她手中拿回水杯放回茶几,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对不起啊姐姐,” 他的语气听起来无辜极了,“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没想到会吓到你。”
他都这么“诚恳”地道歉了,余温温还能说什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她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嘴角。
然而,陈深却并未退开。
男孩忽然俯身靠近,185的身高带来的阴影瞬间将娇小的余温温完全笼罩。
他伸出食指,指腹温热,带着些许粗糙的触感,极其自然地擦过她湿润的眼角,抹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
余温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得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陈深对上她震惊的目光,脸上依旧是一片坦然的无辜。
“我帮姐姐擦擦眼泪,” 他语气自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不用谢。”
余温温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地冲回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甩上门,利落地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