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顾问，恭喜啊。”秦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复杂，有点羡慕，又有点释然，“以后我就是你的下级了，多多关照。”
“少来这套。”
柳箐月一屁股坐回那张旧沙发上，沙发弹簧发出吱呀一声惨叫，“有事说事，我要补觉，刚才吓得我低血糖都犯了。”
“睡不成了。”
秦哲的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种劫后余生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严肃。
“你权限提升之后，系统自动解锁了一份绝密档案。是你之前让我查的，关于你父母的。”
柳箐月原本瘫软的身体瞬间绷直。
那把还没放下的黑剑被她握得发紧。
“查到了？”
“查到了。而且……有点吓人。”
秦哲那边传来了翻阅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在深夜里听着格外刺耳。
“你父母当年参与的那个‘昆仑’项目，对外宣称是地质勘探。但解密后的资料显示，那是一个针对‘超古代文明遗迹’的接触计划。”
“他们在二十年前，接收到了一组来自地底深处的信号。那个信号的波段，和你现在开启的位面通道频率，完全一致。”
柳箐月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二十年前？
那时候她才四岁。
记忆里那对总是忙碌、面容模糊的父母，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那个遗迹在哪？”柳箐月的声音发紧。
“北纬39度，东经116度……”
秦哲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个坐标。
柳箐月不需要听完。
这个坐标她太熟了，熟到不用看导航都能背出来。
这是她家房产证上的坐标。
“你是说……”柳箐月喉咙发干，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脚下那铺着昂贵复古地砖的地面上。
“没错。”
秦哲的声音像是从幽冥传来，透着一股子寒意。
“那个被命名为‘昆仑虚’的遗迹入口……”
“就在你现在坐着的这间地下室，正下方三米。”
柳箐月猛地缩起脚，仿佛那地板烫人。
她在这栋别墅里住了二十多年，每天在这地下室里进进出出，甚至还在这里堆满了从异界倒腾来的破烂。
结果秦哲告诉她，她一直坐在一个超古代文明遗迹的脑门上？
“还有一件事。”秦哲没给她消化的时间，
“资料显示，当年你父母，收到一个信号，并不是求救。”
“那是什么？”
“是一条留言。”
秦哲顿了顿。
“只有四个字：留给月月。”
地下室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柳箐月看着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斩星”，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通往异世界的光门。
原来。
这从来都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运气。
这是一场跨越了二十年的继承。
秦哲这句话如果不加修饰地扔出来，效果大概等同于往柳箐月脑门上贴了一张催命符。
别墅下面？
那个所谓的“昆仑计划”遗迹，就在她每天睡觉、吃饭、刷手机的这栋别墅正下方？
柳箐月一直觉得这房子的秘密顶多就是那个能通往万界的破光门。
合着这房子本身就是个定时炸弹。
“等等。”柳箐月抠着地砖缝隙里的灰尘，手指有点凉，
“我姥姥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她知不知道这下面埋着什么？”
“不知道。”秦哲回答得很干脆，
“档案显示，你姥姥只是个普通的退休教师。
当年项目终止，为了掩盖痕迹，所有人员撤离，这里被伪装成普通民宅出售。
你姥姥是通过正规手续买的房，对地下的东西一无所知。”
“至于你父母……项目终止后调往西北某基地。”
柳箐月没说话。
信息量太大，脑子有点涨。
父母的研究，不知名的遗迹，能穿梭万界的别墅。
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搅在一起，
指向一个她不太想面对的事实——这根本不是什么运气爆棚的奇遇，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继承。
“档案里写没写那遗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柳箐月追问。
“没有。”秦哲那边传来翻纸的声音，
“权限不够。目前只知道‘昆仑计划’最终目标失败，
遗迹在一次能量失控后彻底死寂，探测器毫无反应。直到……你回来。”
柳箐月懂了。
是她。
或者说，是她身体里那个世界树的种子，把这下面沉睡的老古董给唤醒了。
“行了柳顾问，今天就到这。”秦哲似乎听出了这边的沉默，“明天我会带正式任命文件和详细报告过去。另外，你要的那份‘疯子’科学家名单更新了，这次是全国范围。”
电话挂断。
地下室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柳箐月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屁股底下的瓷砖仿佛变成了烙铁。
正下方三米。
也就是大概一层楼的高度。
那里埋着一个让国家级项目都折戟沉沙的“超古代文明遗迹”。
刚才解决掉星际掠食者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
未知的地下遗迹，失踪的父母，虎视眈眈的当铺掌柜，还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的外星怪物。
柳箐月抓了抓头发，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发型抓成了鸡窝。
太没有安全感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裸奔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周围全是饿狼。
“不行。”
柳箐月猛地站起来，膝盖磕在茶几上也顾不上揉。
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这地方是个火药桶，那就得把这火药桶武装成核弹发射井。
只有绝对的火力，才能带来绝对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