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坐在滑板上，手指在两张 辣条纸之间来回搓动。一张焦黑发脆，另一张还沾着红油，摸起来滑 腻腻的。他没看天，也没看地，就盯着那缕刚窜出去的数据信号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冷血把东西送出去了。
但他不追。
现在追，等于打草惊蛇。他要的是让对方以为得手了，然后顺着他们铺的路走到底，最后一脚踩进他自己挖的坑里。
他抬头看了看正在院子里追闹的几个孩子。小胖子抱着木剑乱挥，穿红裙子的小丫头蹦得老高，还有个总爱啃手指的男孩蹲在角落画圈圈。他们不知道危险在逼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李狗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不能光我扛。”他说，“你们也得学会站着。”
他盘腿坐下，闭上眼。
意识沉下去的瞬间，系统自动展开。无数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心跳、体温、灵根波动、日常行为轨迹……每一个孩子的信息都被拆解成最基本的单元，像沙子一样堆在虚拟空间里。
【启动：个性化成长路径推演】
亿万次模拟同时运行。
那个喜欢蹦跳的小女孩，体内灵气流动呈螺旋状，系统判定为风火双灵，适合节奏感强的功法路线；
啃手指的男孩，脉搏缓慢但稳定，五脏气息沉实，是阴土之体，走炼体路子最合适；
之前被冷血扫描后发抖的女孩，经络里残留一丝异种能量，系统直接剥离重构，生成新的共鸣体质，能自动抵抗外界干扰。
李狗蛋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用辣条油浸过的符纸。这纸是他早几天顺来的，本来打算垫饭盒底，结果一直没舍得用。
他咬破指尖，在纸上画了个歪七扭八的阵图。线条杂乱，像是小孩涂鸦，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凑合用吧。”他嘀咕，“反正又不是给人看的。”
符纸贴到中央石柱上，一点火星从他指甲盖弹出。
轰的一声轻响，符纸烧了起来，金光顺着石缝蔓延开来，转眼间笼罩整个院子。
孩子们突然停下动作。
“咦？”小胖子挠头，“我耳朵里怎么有鼓点？”
“我的手热乎乎的！”红裙小女孩举起双手甩了甩。
“我想跳舞……”啃手指的男孩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李狗蛋咧嘴笑了。
“行了，第一阶段，搞定。”
他刚想站起来活动筋骨，胸口忽然一闷，像是被人隔着衣服按了一下。
不是疼，也不是冷，就是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
他低头看向地面。
脚边那块青砖裂开一道细缝，紫芒一闪即逝。
他知道不对劲。
立刻调出系统后台，翻找刚才的成长协议日志。
一行新记录跳了出来：
【成长协议激活】
【响应率：37%】
【监测者：未知】
李狗蛋眯起眼。
37%，说明只有三分之一的孩子真正接入了系统。剩下的还在适应期，或者体质排斥。这不急，可以慢慢来。
但那个“监测者”……
他没动声色，把手插进裤兜，攥紧了那张焦黑的辣条纸。
远处夜空划过一道紫线，快得几乎看不见。像是一颗流星，又像是谁眨了下眼。
李狗蛋不动。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扛起滑板往孩子们走去。
“今晚加餐！”他大声喊，“谁跳得最丑，奖励双份巧克力味！”
孩子们一听，立马炸了锅。
小胖子第一个冲上来，扭着屁股瞎蹦，嘴里还喊着“我是最丑之王”；红裙女孩学青蛙跳，落地时摔了个屁墩儿；啃手指的男孩干脆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哼跑调的曲子。
笑声冲上夜空。
李狗蛋站在人群中间，嘴角翘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天上。
他知道，有人在看。
但他不怕。
怕也没用。既然躲不掉，那就干脆把戏台搭大点，让所有人都来看。
他悄悄把右手伸进内袋，摸出一块新做的符纸。上面画的是反向引流阵，和之前账本里的图案相反，专门用来骗信号的。
只要那个“监测者”敢继续接收数据，迟早会吃到一口假模型大餐。
他正想着，脚边传来一阵痒痒。
低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啃手指的男孩趴在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串奇怪的符号。
圆圈套三角，下面连着波浪线，旁边还画了个歪嘴巴笑脸。
李狗蛋蹲下来，指着那画问：“你画啥呢？”
男孩抬头，一脸认真：“我不知道，但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教我画这个。”
李狗蛋眼神一凝。
他没说话，伸手把那幅画拓了下来，塞进贴身口袋。
这时候，红裙小女孩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哥哥，我能再吃一根辣条吗？我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动。”
“动？”李狗蛋问。
“嗯，像小鱼游。”她比划着胸口，“暖暖的，还想让我跳。”
李狗蛋点点头：“正常。”
他回头看了眼石柱，金光还没散。
系统还在运行，成长协议未完成同步，部分孩子已经开始感应天地灵气，这是觉醒初期的表现。
还不够强，但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他拍拍女孩的头：“再跳会儿，跳累了就有辣条。”
孩子们又疯玩起来。
李狗蛋站在原地，肩扛滑板，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的影子。
大部分影子都稳稳贴在地上。
只有一个例外。
小胖子的影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轻轻抽搐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的布条。
李狗蛋看见了。
但他没动。
他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把那张新符纸折成了更小的一块。
夜风刮过，树叶沙沙响。
他抬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住一半。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笔尖划过石头。
他猛地转身。
地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刚才男孩画的那串符号，边缘裂开了一道细缝，紫液正从底下缓缓渗出，一滴，两滴，落在粉笔线上，发出轻微的“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