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伸手揉了揉卡尔的头发。
“所以,别小看自己,也别小看维奥莉特。你不是在喂猪,你是在守护我们这个家的‘粮仓’。这可比当个冲锋陷阵的小兵,责任重大多了,我的‘粮仓守护者’先生。”
卡尔的脸颊有些发烫。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靴子上的泥土。那些烦躁的小虫子,似乎被林疏月温和的话语安抚了,不再乱爬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肖恩。
他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对话的后半段。他没有看林疏月,而是径直走到卡尔面前,把一个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那是一块磨刀石。
“小子,既然是‘粮仓守护者’,就要有配得上这个岗位的武器。”肖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粗声粗气,“剑和盾都需要保养。你的刀,也一样。把它磨快点,万一有行尸从下水道钻进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维奥莉特,和你。”
卡尔惊喜地抬起头,紧紧攥住了那块磨刀石。
“谢谢你,肖恩!”
“谢什么。”肖恩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似乎多待一秒都会让他不自在。
“等等。”林疏月叫住了他。
肖恩停下脚步,回头不耐烦地看着她。
“又干嘛,医生?”
林疏月笑了笑,拿起她的喷雾器。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哨塔上的‘城墙守护者’先生,明天轮到你带队清理南边的厕所了,记得戴口罩和手套。”
肖恩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几乎可以和t仔的肤色媲美。他瞪着林疏月,磨了磨后槽牙,最终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看着肖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林疏月和卡尔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洒在哼唧的猪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而充满希望。
卡尔拿起匕首和磨刀石,坐在猪圈旁边的台阶上,开始认真地、一下一下地磨着他的刀。他的动作很专注,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林疏月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那份温暖却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她知道,这种平静不会太久。
她要尽全力,阻止那场瘟疫,或者,把风险降到最小。
林疏月这几天试着在脑海里呼叫系统,用尽了从威胁到利诱的各种方式,可系统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办完事就提裤子走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在脑子里骂了三天,回应她的只有猪圈里维奥莉特日益洪亮的哼唧声。
她郁闷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这系统不会又是数据流量超标,回哪个异次元位面偷网升级去了吧。
指望不上那个时灵时不灵的玩意儿了,瘟疫这道坎,还得靠自己。
好在,她不是一无所有。
她盘点了一下目前的家底。经过瑞克和达里尔不懈的“捡人”行动,监狱里零零散散已经有了五六十号人。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既是力量,也是沉重的负担。
她之前从系统那里薅来的医疗物资,加上几支队伍搜刮回来的,堆在医疗室里看着不少,可真要按人头分,尤其是应对一场大规模的流行病,简直是杯水车薪。
幸好,她脑子里还有系统硬塞的医学知识和自己的临床经验。
但知识是软件,硬件跟不上也是白搭。
一个名字跳进了她的脑海——米尔顿。
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科学家。他既然能为总督研究尸变,那对付流感病毒应该也不在话下。可问题是,监狱的医疗室充其量就是个高级点的医务箱,连个像样的显微镜都没有,更别提病毒培养和分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科学家也需要实验室。
伍德伯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扎了根。那里有总督建立的、设备齐全的研究室。如果能去一趟,把关键设备搬回来,由她、赫谢尔再加上米尔顿组成一个“抗疫铁三角”,那么胜算无疑会大很多。
但眼下,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她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群,最终锁定了三个身影——帕特里克,还有那对形影不离的姐妹,丽兹和米卡。
帕特里克,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孩,原剧中的“天选倒霉蛋”,第一个流感感染者。
而丽兹……林疏月看着那个正拉着妹妹米卡,在院子角落里给一只蚂蚁“举行葬礼”的女孩,心里一阵发寒。那孩子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偏执和诡异的共情,她认为行尸只是“另一种人”,偷偷给它们喂死老鼠,甚至给它们起名字。
这份扭曲的认知,最终会酿成亲手杀死妹妹的惨剧。
必须制定更严格的卫生和行为准则。林疏月在心里默默地记下。
这天下午,监狱的院子里难得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阳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死亡的阴影仿佛被这暖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达里尔正靠在一辆废弃的皮卡上,啃着一块烤松鼠,姿态狂野得像个封面男模。帕特里克像个羞涩的小粉丝,在旁边踟蹰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凑了上来。
“达里尔先生……我……我能跟你握个手吗?你打猎的样子……酷爆了!”男孩的脸涨得通红。
达里尔抬起头,嘴里还嚼着肉,一脸“你是谁,你想干嘛”的茫然。他看看自己沾满油污和肉屑的手,又看看帕特里克那双充满崇拜的、亮晶晶的眼睛,陷入了短暂的程序错乱。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末日硬汉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角抽搐的动作。
他把啃完的松鼠骨头往旁边一扔,然后,极其自然地、挨个地、把自己的五根手指放进嘴里嗦了一遍。
嗦干净后,他才带着一种“老子给你面子”的表情,郑重地握住了帕特里克那只僵在半空的手。
“哇哦!”帕特里克感觉自己握住了神的手。
“别太激动,孩子。”卡罗尔忍不住打趣道,“小心他把松鼠味儿传给你。而且,别忘了,达里尔,是我先喜欢你的。”
达里尔的耳朵瞬间红了,他瞪了卡罗尔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背影里写满了“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
林疏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也笑了。
黄金时代,这就是监狱的黄金时代。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生活,笨拙地社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堪称奢侈的、和平的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