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问道大会上遇见已经加入其他宗门的即墨繁,他与自己这个老东家之间的气氛也更是剑拔弩张。
尤其云沧剑宗压根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新人修士,带去参赛的选手半数以上都折在了前半段的比赛。
就算挺进了名士榜,取得的排行也不尽如人意,如今的云沧剑宗是彻底被从五大宗门之列挤了出去,大会结束不过几天,宗门就已经可见萧条了。
他们以前知道即墨繁对云沧剑宗重要,却也没人意识到他居然重要到如此地步。
一个人就能影响整个宗门的运势上下。
五大宗门中不仅仅是他们云沧剑宗地位变动,上次被挤出去的长风谷重新归位,甚至这次五大宗门之首的位置,都隐约要轮到朝暝殿来坐了。
五大宗门虽说名义上等级相同,但修仙界人人都知道其中是霄翎教最为强盛。
可这一次的霄翎教却只有符兴乐在天榜前三中占了一个探花,被挤到地榜的五个人中,那个夏朗夜的名次也算不上十分好看。
尤其即墨繁这个魁首一拿,下一届问道大会的举办方也花落朝暝殿家。
要知道这可是整个修仙界都瞩目的问道大会,从前在霄翎教手里,几乎举办一次就能狂敛上百万灵石,一次性赚够未来四年宗门的活动经费。
现在给到朝暝殿手里,鬼知道他们这群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会玩出什么花来。
可倘若当初即墨繁没有离开云沧剑宗,那如今他所取得的这一切成就,就还都是属于他们云沧剑宗的。
他会像四年前的那场大会一样,带着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宗门一路往上爬。
可现在这一切都属于别人家了。
看着身边人各异的表情,宁微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读出大家眼中带着些微埋怨的眼神了。
埋怨即墨繁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抛弃宗门,云沧剑宗再怎么不是,那也是他生活成长了十多年的地方。
可即墨繁却丝毫不念旧情,甚至在脱离之后还有意无意回踩了老东家一脚。
修仙界现在有多少人都在背后讨论,说他们云沧剑宗不顾念他们首席曾经的付出,在流言正处于风口浪尖时把即墨繁推了出去。
可那种时候的云沧剑宗又能有什么办法?
是即墨繁自己不说出真相,任由自己的形象在流言里变得污浊不堪。云沧剑宗那个时候倘若不与他割席,那就会被即墨繁一起拖下水去。
那个时候谁又能预想得到这种等级的脏水居然如此迅速的就迎来了两级反转,即墨繁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污浊不说,更是一起带着后来收留他的朝暝殿往前又迈了一大步。
甚至云沧剑宗内部都流传起一种言论,说即墨繁闹这么一出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在脱离宗门的同时,还把脏水泼回老东家身上。
毕竟他那段时间里做出来的奇怪行动简直罄竹难书,就算不提他后来的反复缄口,先前他忽然对宗门事务全不上心的态度似乎也预示了后来会发展的这桩桩件件。
即墨繁完全有可能是故意操纵出来的这一切,而且哪怕是在先前他被整个修仙界都抵制的状态下,他也同样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云沧剑宗同意放他走,那就会面临如今这番景象。
如果云沧剑宗没有放他走,到时流言愈演愈烈,即墨繁也能拖着全宗门一起掉进泥淖里。
简直是没有输面的买卖。
宁微生扫过每一个人的表情,兀自低头叹了口气。
别人不了解,他却不能说自己一无所知。
但他却觉得即墨繁如今的行动全无可以指摘之处,至少隶属云沧剑宗的他们没法指摘。
他看得出即墨繁在离开宗门之后的日子过得多么轻松,也亲身体会了他曾经的辛劳。
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只一味付出的日子,谁都看不到继续努力下去的希望。
难为即墨繁,居然能一个人支撑四年之久。
即墨繁铁了心要脱离这个只会给他拖后腿的宗门,他们如今谁都没有立场、也不应该去挽留。
“把洞口清理一下吧。”宁微生说,“先别攻击结界。”
沈昀告诉他们的位置就在这片树林,宁微生已经带着人把其他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了,如今还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就只剩下眼前的结界而已。
换而言之,很有可能就是即墨繁把戚枫渔给藏起来了。
宁微生不由想起自己前些天特意找到即墨繁,询问他是否知道戚枫渔动向时他的反应。
还是平日里那副淡然的样子,只是手却无意识的搭在了腰间拥雪的剑柄上。
他那个时候会不会做错了?
也是病急乱投医,毕竟戚枫渔昏昏沉沉间的确多次提及即墨繁的名字。
如今失去踪迹,他们遍寻无果,就只能将可能性寄希望于戚枫渔有可能主动找上的人。
他们曾经是一对即将礼成的道侣,就算即墨繁或许对戚枫渔无意,但戚枫渔却不一定没有这种想法。
正思考间,那些遮挡视线的草叶也被一一清理干净,露出了一处不大的洞口。
空间不算宽敞,但内里延伸却很远,晦暗中只能隐约看得出似乎有人在,可却没法看清面容。
“即墨师弟?”宁微生试探地唤了一句。
里面的人影动了。
即墨繁走了出来,抬手关掉了隔绝在他们之间的结界防御。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问。
“即墨师弟才是,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宁微生打量了即墨繁一番,视线还是忍不住往洞窟内里瞟。
即墨繁身上看起来很干净,不像遭遇过恶战的样子,只不过他人虽然出来了,可看里面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个人形。
“我师兄说这里有种很稀奇的鸟,他们会在这个季节巡回到这边繁衍产卵,要我过来帮他找些鸟蛋回去。”即墨繁扯谎扯得面不红心不跳。
宁微生听得眉毛一抽。
摸鸟蛋?
指使一个化神强者、刚在问答大会取得魁首的即墨繁,千里迢迢跑出来摸鸟蛋?
离谱,但放在朝暝殿身上莫名又显得十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