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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秋意,在冥王府的高墙内,显得格外浓重且压抑。距离玄羽带着南宫陌那封仅有三个字和一枚花瓣的回信离开,又过去了数日。李晚晴指间仿佛还残留着那日抚摸玄羽羽毛时的冰凉触感,而胸口内袋里贴身收藏的信笺,则成了支撑她应对眼前重重困境的、唯一的温暖来源。

“安,勿念。”

她无数次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指尖在信纸背面那枚浅淡的海棠花瓣轮廓上轻轻描摹。他收到了她的信。他在那样凶险的环境下,依旧抽空回复了她。甚至,他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她,他记得,他懂得。

这细微的、独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像暗夜里的一簇微弱火苗,足以照亮她前行的漫漫长路,给予她无穷的勇气。

然而,现实的冰冷,却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这抹暖意。

“王妃,城西那家药铺的掌柜……还是不肯卖给我们所需的几味药材。”云舒快步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与难以掩饰的愤懑,压低了声音回禀,“说是货源紧张,早已被宫内和几位大人府上预定完了。奴婢跑了另外几家相熟的,说法都大同小异。”

李晚晴正在偏厅核对府内所剩无几的账目,闻言,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账本上晕开一个小点。她面色平静地放下笔,抬眼看向云舒:“是哪几味药?”

“主要是防治冻疮的干姜、肉桂皮,还有几味驱瘴解毒的主药,如黄连、佩兰等。”云舒语气急促,“王妃,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卡我们的脖子!这些药材并非罕见之物,往年此时从未如此紧缺过!”

李晚晴心中了然。这不仅仅是克扣份例那么简单了,这是要将她试图为边境将士做点事的微末希望,也彻底掐灭。能在京城药材行当有如此大影响力的,除了宫里那位,还能有谁?皇帝是铁了心,要让南宫陌和他的军队,在北境的苦寒与瘴疠中自生自灭。

她沉默片刻,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明路走不通,那便只能行暗棋。

“知道了。”她声音依旧平稳,“云舒,你辛苦了,先去歇息吧。药材的事,我另想办法。”

打发了云舒,李晚晴并未立刻行动。她起身回到书房,从书架隐秘处取出一本看似寻常的诗集,翻开,里面夹着几张薄薄的纸,上面记录着一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人名、地址和暗语。这是南宫陌离京前,留给她的,并非王府明面上的人脉,而是他多年经营下,一些潜伏于市井、身份各异、却绝对忠诚可靠的暗线。

其中一条,便指向城南一位姓苏的老药农。据南宫陌所言,此人性情孤僻,但于药材一道堪称圣手,且不涉朝堂纷争,只认信物和银钱,或许能绕过官方的封锁。

是夜,月黑风高。

李晚晴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衣裙,以兜帽遮住大半面容,只带着两名最为心腹、武功最高的暗卫,悄无声息地自王府一处废弃角门潜出。马车早已备好,没有悬挂任何标识,如同融入了京城的夜色,向着城南方向疾驰。

城南多是平民聚居之地,巷道狭窄曲折,与城东的权贵府邸恍如两个世界。按照地址,马车最终在一处散发着浓郁草药气息的简陋院落前停下。

暗卫上前,有节奏地叩响门环。许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清亮的老人的脸。

“找谁?”声音沙哑而警惕。

暗卫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枚半个巴掌大小、触手温润的墨玉令牌递了过去。令牌样式古朴,正面刻着一个繁体的“冥”字,背面则是一朵怒放的曼陀罗花。

那苏老药农看到令牌,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脸上的警惕之色稍褪。他接过令牌,仔细摩挲片刻,又打量了一下暗卫身后戴着兜帽、身形纤细的李晚晴,这才侧身让开:“进来吧。”

院内比外面看起来宽敞许多,棚架下、屋檐下,到处都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复杂而奇异的药香。

“贵人深夜到访,所求为何?”苏老药农将令牌递回,直接问道,目光落在李晚晴身上。

李晚晴微微抬首,露出兜帽下清丽而沉静的半张脸,她没有绕圈子,直接报出了所需的药材名称和数量,最后补充道:“老先生,这些药材关乎北境数万将士的安危,还请务必相助。银钱方面,不必顾虑。”

苏老药农听完,沉默了片刻,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盯着李晚晴:“北境?冥王的军队?”他哼了一声,“宫里和那些大官们,可是明里暗里都打了招呼,严禁大批量的这类药材流出,特别是……流向与冥王府相关的人。”

李晚晴心一沉,果然如此。

但苏老药农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傲然与不屑:“不过,老夫采药制药一辈子,只敬重保家卫国的军人,看不惯那些蝇营狗苟的龌龊手段。贵人既然手持‘冥府令’而来,这个忙,老夫帮了。”

他转身走进屋内,不多时,抱出几个密封极好的大药包:“这是你们要的药材,都是上等品相,数量只多不少。另外,”他又取出一个稍小些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块,“这是老夫独门的‘冰肌玉骨膏’,对冻伤溃烂有奇效,算是附赠。”

李晚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感激地接过:“多谢老先生高义!此恩冥王府铭记于心。”

“不必言谢,”苏老药农摆摆手,语气淡然,“只望冥王殿下能早日击退蛮夷,让我等小民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药材你们带走,从后门离开,小心些。”

带着来之不易的药材回到冥王府时,已是后半夜。李晚晴毫无睡意,立刻命人将药材搬入她早已准备好的僻静厢房,这里已被她临时改造成了制药之所。

她褪下兜帽和外衣,洗净双手,挽起袖子,亲自开始处理药材。研磨、调配、熬制……每一个步骤她都亲力亲为,神情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她知道,她手下制成的每一颗药丸,每一贴膏药,都可能关系到千里之外一个士兵的性命,甚至……可以在某一个关键时刻,护住他的安危。

灯火下,她的侧脸柔和而坚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拭。她要尽快将这些药材变成能真正用于战场的东西,然后,尽快送出去。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棂,洒在摆放整齐的数十个装满药丸和膏贴的木匣上时,李晚晴终于直起有些酸痛的腰肢,轻轻吁出了一口气。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感受这份成功的喜悦,云舒便脸色苍白地匆匆跑来,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昨日她秘密外出采购药材的行踪,似乎已经暴露,此刻王府外围,多了许多形迹可疑的陌生面孔在徘徊窥探。皇帝的人,或者说,其他势力的人,已经将目光,更加聚焦地投注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