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的冷雾到了晌午还没散，地道口的积水被阳光晒化了些，却依旧浑浊得像掺了墨，工兵连的战士小郑用木勺舀起一勺水，水面浮着层淡绿色的泡沫，凑近闻还有股刺鼻的酸味。“班长，这水不对劲儿！” 小郑赶紧把水倒回地道，指尖沾到的水迹很快红了一片，“皮肤碰到就发痒，像是有啥毒东西！”
老周凑过来，用指腹沾了点水，搓了搓，果然觉得皮肤发紧，还带着刺痛：“是之前鬼子毒烟的残渣！雨水把毒烟泡进泥里，现在全混在积水里了，难怪刚才清淤的两个战士胳膊发红。” 他赶紧让小郑去拿麻布，“都用麻布裹住手脚，别直接碰水，要是溅到脸上，赶紧用清水冲！”
李云龙接到消息时，正和周卫国在地道口查看清淤进度，听到 “毒淤” 两个字，脚步顿了一下：“之前的毒烟不是散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会有残渣？” 周卫国蹲下身，用树枝拨开水面的泡沫，眉头皱起：“地道壁的泥土吸了毒烟，雨水渗进去把毒素冲出来，积在水里没法散，时间越久，毒性可能越重。”
这时，王大爷带着两个老乡扛着半袋石灰和一捆艾草跑过来，老远就喊：“八路军同志！俺们村老中医说，石灰能杀毒，艾草能去味，你们试试把这两样撒进水里，说不定能管用！” 李云龙赶紧迎上去，接过石灰袋，袋子沉甸甸的，还带着老乡手心的温度：“大爷，您怎么知道这法子？”“俺们村以前闹过瘴气，就是用石灰和艾草除的，虽不知道能不能除鬼子的毒，总能试试！” 王大爷说着，就蹲在地道口，教战士们怎么把石灰撒得均匀，“别撒太多，撒多了水会发烫，伤着人！”
战士们按照王大爷的法子，把石灰粉一点点撒进地道，水面瞬间泛起白泡，刺鼻的酸味淡了些。又把艾草捆成束，吊在地道顶部，艾草的清香混着石灰味，压过了毒性的异味。小郑再舀水时，水面的绿泡少了，指尖碰水也不那么痒了：“真管用！大爷，您这法子太神了！” 王大爷笑得眼角皱成褶：“管用就好，能帮上你们，俺们心里也踏实。”
王栓柱跟着老周在地道里清淤时，裹着麻布的腿还是被溅到了些毒水，他没当回事，直到清完一段淤，才发现小腿红了一片，痒得钻心。老周看到了，赶紧拉他出地道，用清水帮他冲洗：“你这娃，怎么不早说？要是毒素渗进皮肤，得肿好几天！” 赵刚闻讯赶来，手里拿着草药膏，是用老乡送来的蒲公英和薄荷捣的，敷在红肿处，凉丝丝的，痒意顿时减了不少：“以后再遇到这事，别硬扛，医疗点虽缺药，对付这点小伤的草药还是有的。”
城内的地道清理刚有了点进展，外围阻援阵地的急报就传了过来 —— 日军趁着晌午雾浓，派了五十多个敢死队，拿着刺刀和手榴弹，偷袭 358 团的左翼战壕。孔捷接到消息时，正在给烧伤的战士小张换药，小张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麻布，听到 “偷袭” 两个字，挣扎着要起来：“团长，俺也去！俺能拿刀劈鬼子！” 孔捷按住他：“你好好养伤，守阵地有我们！”
左翼战壕里，二营营长正带着战士们和敢死队拼刺刀。日军敢死队个个红着眼，嘴里喊着 “万岁”，刺刀捅得又快又狠，有个年轻战士没躲过，被刺刀刺中了大腿，却依旧死死抱住日军的腰，喊着：“快捅他！别管俺！” 旁边的战士眼含着泪，举起刺刀，捅进日军的后背。
孔捷带着增援赶到时，战壕里已经躺了十几个战士，日军也死了二十多个，剩下的还在负隅顽抗。“用手榴弹炸！别跟他们拼刺刀！” 孔捷大喊着，扔出一颗手榴弹，炸倒了三个日军。战士们纷纷扔出手榴弹，日军的敢死队瞬间乱了阵脚，有的往回跑，有的被手榴弹炸倒。
战斗结束后，二营营长靠在战壕壁上，手里的刺刀还在滴血，胳膊上被日军划了道口子，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滴：“团长，鬼子这是没弹药了，才用敢死队偷袭，想抢咱们的粮食和药品。” 孔捷看着战壕里牺牲的战士，心里像被刀割：“让炊事班煮点热粥，给战士们暖暖身子，再把牺牲的战友好好埋了，立上木牌，等打完仗，咱们带他们回家。”
刘大叔带着老乡送粮食过来时，看到战壕里的遗体，眼眶红了：“孔团长，这些娃都是好样的！俺们帮你们挖坑，给娃们找块好地方埋了。” 老乡们放下粮食，就拿起铁锹挖坑，冻土硬得像石头，铁锹挖下去只留下一道白印，可没人抱怨，只是埋头挖着，想让牺牲的战士早点 “安家”。
城内的指挥棚里，李云龙看着阻援阵地的战报，眉头皱得很紧。日军用敢死队偷袭，说明他们已经山穷水尽，却还在硬撑，接下来可能会有更疯狂的反扑。“周卫国，你带‘利刃’分队去东城门据点附近侦查，看看鬼子的弹药库还有多少存货，要是能摸清他们的补给线，咱们就能断了他们的后路。” 李云龙说，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东城门的位置，“小心点，鬼子现在疯了，说不定会设埋伏。”
周卫国点点头，带着小张、老赵和小吴出发了。东城门的据点外，日军的哨兵比平时多了两倍，个个端着步枪，眼神警惕。周卫国他们躲在废墟后面，看着据点里的日军进进出出，有的抱着空弹药箱，有的扛着没开封的罐头 —— 看样子，日军的弹药不多了，粮食却还有些存货。
“队长，你看那边！” 小张指着据点后面的小路，有几个日军推着小车，往城外走，小车上盖着油布，看不清装的什么。周卫国示意大家跟上，跟着小车走了大概一里地，看到小车停在一个山洞前，日军把油布掀开，里面装的是空的毒气弹壳 —— 原来日军在偷偷处理之前用剩的毒气弹残渣，怕被八路军发现。
“咱们得把这个山洞的位置记下来，要是鬼子再想用毒气弹，咱们就能提前防备。” 周卫国掏出纸笔，快速画下山洞的位置，刚要收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 日军的巡逻队来了。“快撤！” 周卫国带着分队往回跑，日军发现了他们，开枪射击，小吴的胳膊被流弹擦到，鲜血渗了出来，老赵赶紧掏出绷带，一边跑一边给他包扎。
等他们回到指挥棚，小吴的胳膊已经肿了起来。赵刚赶紧过来处理伤口，用草药敷在上面，又缠上绷带：“还好只是擦伤，要是再深点，就得缝针了。” 周卫国看着小吴的伤口，心里有点愧疚：“都怪我，没注意到巡逻队。” 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能摸清鬼子处理毒气弹的地方，已经是大功一件。接下来，咱们得想办法把那个山洞炸了，别让鬼子再利用毒气弹。”
太原城内的日军司令部里，山本一木看着敢死队的伤亡报告，气得把杯子摔在地上。五十多个敢死队，只回来十几个，还没抢到粮食和药品，反而丢了不少武器。“佐藤！你说现在怎么办？地道清不掉，阻援打不过，连敢死队都没用！” 山本一木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眼睛通红，像疯了一样。
佐藤低着头，小声说：“将军阁下，咱们的弹药只够再撑三天，粮食也不多了，要是援军再不来，咱们……”“援军会来的！” 山本一木打断他，“总部说过，会派飞机和部队来支援，再等等，再等等就能赢！” 他心里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可他不敢承认，一旦承认，整个部队就会垮掉。
夜幕降临时，城内的地道终于清出了一小段没毒淤的路段，战士们用木板铺在地上，防止再陷进泥里。李云龙站在地道口，看着战士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心里满是感慨：“今天大家辛苦了，都回去休息，明天咱们接着清，总有清完的那天。” 他转头对着通讯兵说，“给孔捷发消息，让他们今晚多派岗哨，鬼子可能还会偷袭，一定要小心。”
王栓柱跟着老李往回走时，看到医疗点的灯还亮着，赵刚正在给过敏的战士换药，老乡们还在旁边帮忙递草药。“李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把地道清完啊？” 王栓柱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老李摸了摸他的头：“快了，你看今天咱们清出了一段，明天再清一段，用不了几天就能通到鬼子的据点了。等清完地道，咱们就能端了鬼子的弹药库，到时候拿下太原城就容易多了。”
阻援阵地的战壕里，战士们喝着热粥，小张靠在孔捷身边，看着远处的星空：“团长，等打完仗，俺想回家种庄稼，再也不打仗了。” 孔捷点点头：“会的，等咱们把鬼子赶出去，所有人都能回家，种庄稼、娶媳妇，过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