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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望着萧景瑜转身时带起的风,猛地将案上的兵符拍在桌上:“传令下去,命左营三千步兵佯装溃逃,沿泗水河岸往沼泽方向退,务必让宁军看到‘慌乱’。”他又抓起另一枚虎符递给亲卫,“让右营随我去上游,半个时辰内必须掘开三道河堤!”

雨势越发狂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萧景琰带着右营将士钻进密林时,泥泞已没过脚踝,将士们挥舞着工兵铲刨挖堤岸,泥水混着汗水淌满脸庞,没人敢停歇——远处的厮杀声像条鞭子,一下下抽在每个人心上。

而前线阵地上,萧景瑜正提着长剑站在断壁残垣间,忽然扬声对左右道:“举盾!随我冲出去!”

铁甲撞击声惊破雨幕,联军将士举着湿淋淋的盾牌组成人墙,竟真的迎着宁军的箭雨往前推进了数丈。萧景钰在高台上望见这幕,嘴角勾起冷笑:“果然是穷途末路了,竟想靠血肉之躯硬拼。传令下去,铁骑营跟上,碾碎他们!”

马蹄声如闷雷滚过河滩,宁军铁骑踏着积水冲锋时,箭囊里已换成淬了“缠骨香”的箭簇。可当第一排铁骑踏入预定的沼泽地带时,马蹄忽然深陷淤泥,最前头的骑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马群挤得摔进泥沼,瞬间没到了膝盖。

“不对劲!”萧景钰猛地站起身,却见联军的“溃兵”忽然在沼泽对岸列阵,而上游方向隐隐传来洪涛奔涌之声——三道河堤已被掘开,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漫过滩涂,将整片沼泽变成了深浅难测的泥海。

萧景瑜的剑刃在雨水中闪着寒光:“放箭!专射马眼!”

联军的箭矢破空而出,宁军的战马在泥沼中惊惶嘶鸣,不少骑手被甩落马背,刚挣扎着站起,就被涌来的洪水呛得喘不过气。更要命的是,那些淬毒的箭簇落入水中,紫黑毒液晕开的瞬间,竟真如沈梦雨所料,在箭杆上凝成了一层白霜,即便偶有流矢射中联军士兵,伤口也只是泛起浅红,再无之前青黑蔓延的凶险。

高台上的萧景钰脸色铁青,他望着陷在泥沼里动弹不得的铁骑,忽然将令旗狠狠掷在地上:“撤!”

雨幕中,萧景琰站在河堤缺口处,望着宁军狼狈退去的背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亲卫递上蓑衣时,才发现他肩头中了流矢,伤口虽只泛着淡青,却已渗出细密的血珠。“无妨。”他摆摆手,目光投向远处的营帐,“只要能拖到梦雨找到解药,这点伤算什么。”

帐内的沈梦雨正对着药草图谱出神,案上的银刮子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她忽然抓起一支晒干的水松,想起叶沫儿曾说这草性凉,能吸金石之气。薛神医见她将水松根茎捣成粉末,混着烈酒调成糊状,连忙问道:“这是要试外敷?”

“死马当活马医吧。”沈梦雨望着窗外渐小的雨势,指尖微微发颤,“王爷他们在前线拼命,咱们总得拿出点办法来。”

沈梦雨将调好的药糊小心敷在中箭士兵的伤口上,又用浸过烈酒的棉布缠紧。薛神医在一旁举着油灯细看,见那泛青的皮肉竟慢慢褪了些颜色,不由低呼:“有反应!”

可不等两人松口气,士兵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额上滚下豆大的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沈梦雨忙扯开棉布,只见伤口处浮出一层细密的水泡,水泡破裂后竟渗出黑黄的脓水,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不对,”她指尖抚过士兵冰凉的皮肤,“水松性凉,虽能吸金石毒,却压不住‘缠骨香’的燥气,两味相激,反倒催出了脓毒。”薛神医抓起那株水松扔进药渣堆,重重叹了口气:“这毒里藏的关窍太多,一味药根本破不了局。”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萧景琰披着湿透的甲胄掀帘而入,肩头的箭伤已用布条草草裹住,渗血的地方在灯火下泛着暗青。“前线暂时稳住了,”他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案上的药碗,“萧景钰退到三十里外扎营,估计是在等咱们粮草耗尽。”

沈梦雨见他肩头的血痕越来越深,忙取来干净的布条:“你的伤……”

“皮外伤。”萧景琰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那枚毒箭上,“梦雨,萧景钰手里怕是不止这一种毒。若三日之内找不到解药,咱们掘堤引来的洪水退了,铁骑再冲过来,将士们连撑半个时辰的力气都没有。”

沈梦雨望着他肩头泛青的伤口,忽然想起叶沫儿药圃角落里那丛不起眼的“败酱草”。那草开着细碎的白花,叶沫儿总说它性子“野”,能在毒物堆里扎根,想必有解毒的韧性。她翻出药箱底层的油纸包,里面正是之前储存的败酱草,叶片虽已干枯,却还带着清苦的气息。

“薛神医,取烈酒来。”她将败酱草揉碎了扔进瓦罐。

瓦罐里的酒液渐渐沸腾,泛起细密的泡沫,一股清苦的药香混着酒香飘出来。沈梦雨用银簪蘸了些药汁,轻探那枚毒箭——原本泛着青黑的箭簇,竟慢慢褪成了灰褐。

“有用!”薛神医眼睛一亮,“这败酱草能解‘缠骨香’?”

“未必是解,”沈梦雨盯着瓦罐里翻滚的药汁,“或许是能缠住毒性,不让它往骨头里钻。”她舀出半碗药汁,兑了些温水,小心喂给昏迷的士兵。半个时辰后,士兵喉咙里的嗬嗬声渐渐停了,脉相虽仍虚弱,却比先前沉稳了些。

萧景琰望着士兵泛红的脸颊,忽然站起身:“我去趟前线。若这药真能稳住毒性,得让将士们都备着。”他抓起案上的佩剑,甲胄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们继续试,哪怕只能多撑一个时辰,也是胜算。”

帐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亮泥泞的河滩。萧景瑜正站在河堤上眺望宁军营地,见萧景琰带着药罐走来,忙迎上去:“有眉目了?”

“能稳住毒性。”萧景琰将瓦罐递给他,“让医兵给前线将士都备着,中箭后立刻灌下去。”他望着远处宁军营地的灯火,“萧景钰明日定会再来,这次咱们不退了。”

萧景瑜摩挲着瓦罐冰凉的边缘,忽然低笑一声:“好。他要耗,咱们就跟他耗。等他毒箭用尽,看他还拿什么跟咱们拼。”

而薛神医的营帐里,沈梦雨正将败酱草与甘草配伍,试了一遍又一遍。薛神医忽然指着药碗里沉淀的细沙:“你看,这败酱草煮过之后,底下竟有沙粒般的东西——莫不是能吸附金石毒的粉末?”

沈梦雨凑近一看,果然见碗底沉着些银灰色的细粒。她忽然想起叶沫儿曾说,金石毒遇草木之精会凝结,看来这败酱草的根须里,藏着能克制毒物的东西。

“薛神医,”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取些生石膏来,与败酱草同煮试试。石膏性辛寒,或许能逼出毒汁。”

瓦罐里的药汁再次沸腾时,一股更浓烈的清苦气息漫开来。这一次,银簪探入药汁,竟只泛出淡淡的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