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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铁血红楼:忠勇侯 > 第53章 赦爷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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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庄新策的成功,如同在贾府这潭深水中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秋收过后,试点田庄增产增收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仅贾政脸上有光,连贾母听闻后,也难得地对何宇夸赞了几句,称其“懂得体恤下情,是务实之道”。这番赞誉,如同尖针般刺在贾赦心上。

荣禧堂东跨院的小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贾赦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他猛地将手中的青玉镇纸砸在紫檀木书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得侍立一旁的程日兴和几个心腹小厮浑身一颤。

“好个何宇!先是在族学里蛊惑人心,如今又把手伸到田庄上!弄得政老爷如今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三分得意!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这府里还有我立足之地吗?”贾赦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

程日兴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低声道:“老爷息怒。那何宇如今风头正盛,又有政老爷护着,明面上动他不得。不过……他一个外来清客,在府中无根无基,若能抓住他一个致命的错处,比如……偷盗府中财物,尤其是老太太、老爷们心爱的古玩珍品,那便是人赃并获,任他巧舌如簧,也难逃被逐出府的下场!届时,政老爷脸上无光,也保他不住。”

贾赦眼中凶光一闪:“偷盗?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小子滑不溜手,行事谨慎,如何能让他入彀?”

程日兴阴险一笑:“老爷放心,此事需里应外合。何宇院中那个负责洒扫的小厮坠儿,其母是咱们府上浆洗上的婆子,老子又嗜赌,欠了一屁股债。只需许他些银钱,再拿捏住他家的短处,不怕他不就范。”

贾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此事你去安排,务必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把柄。库房里那尊前朝官窑的‘雨过天青’笔洗,是老太太赏给政老爷的,政老爷素来珍爱,就用它做饵!”

“老爷高明!那笔洗价值不菲,又是政老爷心爱之物,一旦失窃,必然震动全府!”程日兴奉承道,随即领命而去。

夜色深沉,贾府内院渐渐安静下来。何宇所居的僻静小院内,只有书房还亮着灯。他正在灯下整理近日授课的笔记,烛光映着他沉静的面容。连日来的顺利并未让他放松警惕,反而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贾赦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端阳宴上的冲突,田庄改革的成功,无疑已将双方的矛盾推向了顶点。他料定,贾赦绝不会善罢甘休,必有后招。

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声。何宇眉头微动,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一个黑影敏捷地闪了进来,正是他在府中暗中结交的一个颇讲义气、家境贫寒却为人正直的小厮,名叫锄药。锄药平日负责外围杂役,消息灵通,因曾受何宇接济其病重老母,对何宇心怀感激。

“先生,”锄药压低声音,气息微喘,“小的刚听到风声,赦老爷那边的程日兴,今晚找了下院洒扫上的坠儿,塞了银子,还拿他爹的赌债相逼,好像……是要栽赃先生您偷盗府里的宝贝!”

何宇眼神一凛,果然来了!他沉声问:“可知具体如何行事?赃物是何物?”

锄药道:“具体不清楚,只隐约听到说什么‘雨过天青’、‘笔洗’,还有……好像是打算趁明日先生去族学授课时,让坠儿偷偷将东西藏到先生床下的暗格里。”

何宇心中冷笑,贾赦倒是打得好算盘。那“雨过天青”笔洗他见过,确是珍品,若真从他房中搜出,百口莫辩。床下有暗格?他自己竟不知。看来对方连细节都打探好了,或者说,那暗格本就是某些人早就准备好的“道具”。

“锄药,多谢你报信。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去,装作不知,切勿再打探,以免引火烧身。”何宇塞给锄药一小锭银子,“给你娘买点补品。”

锄药推辞不过,千恩万谢地走了。

何宇关上窗,在房中踱步。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他必须将计就计,不仅要化解危机,还要让贾赦的阴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最好能牵扯出贾琏,让这位府中的实际管家亲眼目睹,方能彻底扭转局面。

他仔细回想院中布局和仆役情况。坠儿胆小怕事,若非被逼无奈,绝不会做此勾当。另一个负责院内粗使的小厮,名叫扫红,性子憨直,是贾琏一个远房穷亲戚送来谋生的,对贾琏倒是心存几分敬畏。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翌日清晨,何宇如常前往族学授课。出门前,他特意将扫红叫到跟前,吩咐道:“扫红,我今日要去族学,晚些时候琏二爷或许会派人来取前几日我借阅的几本地舆图册,我已包好放在书房桌上。若我未归,你便直接交给来取的人。另外,我床榻似乎有些松动,你午后若有空,帮我看看床脚是否平稳,若有问题,便去禀告林之孝大叔,请个泥瓦匠来修葺一下,莫要声张,免得扰了旁人。”他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寻常交代杂事。

扫红憨厚地应了声“是”,并未多想。

何宇走后不久,坠儿果然心神不宁地溜进院内,趁扫红在院中劈柴不备,悄悄潜入何宇卧室,颤抖着将从程日兴那里得来的“雨过天青”笔洗,塞进了何宇床下一个极其隐蔽的、积满灰尘的暗格内,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这一切,都被假装劈柴,实则暗中留意的扫红看在了眼里。他虽憨直,却不傻,觉得坠儿行为鬼祟,又想起何先生早上的吩咐,心中起疑。他放下柴刀,蹑手蹑脚走进何宇卧室,爬到床底一看,果然发现了那个暗格和里面精美的笔洗。扫红吓了一跳,他虽然不认识这笔洗的价值,但也知道绝非何先生该有的东西。他想起何先生让他“看看床脚”,莫非……是让他发现这个?又提到“琏二爷”会来人……扫红脑子乱成一团,但本能觉得应该把这事告诉信任的人。他想起何先生提到有事可禀告林之孝,但林之孝是外院大管家,未必管得到内宅这种事。他又想到何先生提到琏二爷,琏二爷是管内事的……扫红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先去二门上找个相熟的小厮,给琏二爷递个话,就说何先生院里似乎有异常,请二爷得空来看看。他不敢明说,只含糊其辞。

却说贾赦那边,估摸着坠儿已经得手,便命程日兴悄悄去贾政处禀报,声称库房巡查发现珍贵笔洗失窃,有仆役隐约看见疑似何宇院中之人形迹可疑。贾政闻言,又惊又怒,他虽赏识何宇,但涉及盗窃珍玩,却是绝不能容忍的大罪。他立刻带着人,沉着脸往何宇住处而来。同时,贾赦也“恰好”闻讯赶来,一副义愤填膺、要清理门户的架势。

两拨人几乎同时到达何宇小院外。贾政面色铁青,贾赦则眼中闪着得意而残忍的光。就在这时,贾琏也因扫红那含糊的报信,心中疑惑,带着几个长随匆匆赶到。他见父亲和叔父都在,院门紧闭,气氛凝重,不由一愣。

“父亲,二叔,这是……”贾琏上前行礼。

贾赦抢先道:“琏儿来得正好!库房丢了老太太赏的‘雨过天青’笔洗,有人看见与这院里有关!正要进去搜查,看看何宇那厮究竟是何等鼠窃狗偷之辈!”

贾政叹了口气,挥挥手:“开门,搜!但要仔细,莫要损坏何先生物件。”他内心仍存一丝希望,但愿是误会。

院门被打开,众人涌入。何宇此时也已闻讯从族学赶回,站在院中,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扫红见到何宇和贾琏都来了,胆子稍壮,趁乱凑到贾琏身边,低声急语了几句。贾琏脸色顿变,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何宇,又看向正气凛然的贾赦。

搜查开始,房间被翻得有些凌乱。程日兴径直带人扑向卧房,假意搜寻一番后,很快“发现”了床下的暗格,并“惊喜”地掏出了那尊天青釉笔洗!

“老爷!找到了!果然在此!”程日兴高举笔洗,大声喊道。

贾赦见状,立刻指着何宇厉声骂道:“好个贼子!人赃并获!还有何话说?来人,给我拿下!”

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就要上前。

“且慢!”何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镇定,“赦老爷,程先生,何以断定这笔洗就是何某所藏?而非他人栽赃陷害?”

贾赦冷笑:“从你床下搜出,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难道是我放进去的不成?”

何宇不慌不忙,转向贾政躬身一礼:“政老爷,晚生入府以来,蒙您不弃,忝为西席,虽清贫,却从未起过贪念。此物珍贵,晚生即便有心盗窃,又何必藏于自己床下这极易被搜到之处?岂非自投罗网?此其一。其二,晚生卧室床下有暗格,晚生自己竟不知情,倒是奇了。可否请政老爷、琏二爷查验一下,那暗格是否陈旧,积尘如何?若为新近所凿,或洁净无尘,则可能是有人近期放入;若积尘深厚,则……”

贾政觉得有理,示意贾琏上前查看。贾琏本就因扫红之言心存疑虑,此刻上前仔细一看,那暗格边缘粗糙,里面灰尘积聚,显然久未开启。他心中疑云更重。

就在这时,何宇目光扫过程日兴和一旁瑟瑟发抖的坠儿,忽然道:“坠儿,你今日上午,是否曾进入我房中洒扫?”

坠儿吓得扑通跪地,语无伦次:“没……没有……小的……”

程日兴急忙打断:“何宇!你休要转移视线,攀诬他人!”

何宇却不理他,继续对坠儿道:“坠儿,你若如实说出何人指使,将赃物放入我房中,我可向政老爷求情,念你年幼无知,受人胁迫,从轻发落。若一味抵赖,这盗窃主家重宝之罪,可是要送官究办,流放千里的!”

坠儿本就被良心和恐惧折磨,闻听“流放千里”,再看贾政威严的面容和贾琏审视的目光,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磕头如捣蒜:“政老爷饶命!琏二爷饶命!是……是程先生逼小的做的!他给了小的银子,还说若不做,就让赌坊的人打断我爹的腿!笔洗是他给小的,让小的藏到何先生床下的!小的冤枉啊!”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程日兴脸色煞白,厉声喝道:“小畜生!你敢血口喷人!”

贾赦更是暴跳如雷:“胡说八道!定是何宇这厮买通了你来反咬一口!”

场面顿时混乱。贾琏此刻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对贾政道:“父亲,此事确有蹊跷。方才这小厮扫红也曾向儿子禀报,说看见坠儿鬼鬼祟祟从何先生房中出来。”他将扫红的话复述了一遍。

人证物证俱在,指向已然明朗。贾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贾赦和程日兴,痛心疾首道:“大哥!你……你为何要行此卑劣之事,构陷何先生?!我贾府诗礼传家,怎能容此等龌龊勾当!”

贾赦见阴谋彻底败露,且被亲儿子当场揭破部分真相,颜面尽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琏骂道:“逆子!你也帮着外人!”又对贾政吼道:“好!好!你们父子联手,欺我太甚!”说罢,竟无颜再留,狠狠瞪了何宇一眼,拂袖而去。程日兴也灰溜溜地跟着跑了。

贾政长叹一声,令人将坠儿带下去看管,又安抚了何宇几句,承诺必严惩相关人等。他看着何宇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更是愧疚与赞赏交织。经此一事,他彻底看清了长房的狭隘与阴险,也对何宇的沉稳机智和清白正直有了更深的认识。

何宇躬身谢过,并未多言。他知道,这场风波虽过,但他与贾赦已势同水火,再无转圜余地。贾府,已非久留之地。北疆战事的消息近来愈发频繁,那个投笔从戎的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和迫切起来。而此次事件,也让贾琏对何宇刮目相看,心中对父亲贾赦的所为产生了一丝不满与疏离,这微妙的变化,或许将在未来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夜色渐深,一场构陷风波以贾赦的惨败告终,但贾府内部的暗涌,却更加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