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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铁血红楼:忠勇侯 > 第261章 廷议纷争,将帅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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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廷议纷争,将帅难产

广宁城下,烽火连天,箭矢如蝗。城墙垛口被巨石砸出累累伤痕,凝固的血迹与泥泞混杂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紫黑色。守城的士卒们衣甲破损,面带菜色,眼神中交织着疲惫、恐惧以及一丝绝望中的顽强。皇太极的八旗兵如同潮水般,一波退去,一波又至,抛石机日夜不停地咆哮,将死亡与毁灭倾泻在这座孤城周围。城内的粮草、箭矢、滚木礌石,都在急剧消耗,伤兵营里哀嚎不绝。每一次敌军攻势间歇,城头守军都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但每当警钟再次凄厉响起,他们又不得不挣扎着爬起,用磨损的刀枪和所剩无几的力气,迎接下一轮生死考验。求援的信使派出一波又一波,却如石沉大海。希望,正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皇极殿内,关乎这座孤城乃至整个辽西命运的争论,却仍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效与扯皮中继续。

连日来的朝会,气氛一次比一次凝重,也一次比一次诡异。龙椅上的夏景帝,脸色一日阴沉过一日,那冕旒之后的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在场每一个臣子的心肺。广宁的危局,像一块不断增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但解决方案,却始终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陛下!”兵部右侍郎出列,声音带着急切,“广宁军报,一日三催!城内粮草最多再支撑半月,箭矢火药用度亦已见底!援兵若再迟迟不至,后果不堪设想!臣恳请陛下,速定主帅之人选,即刻发兵!”

户部尚书立刻苦着脸出班反驳:“侍郎大人岂不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八万大军的开拔银、三个月粮饷,岂是顷刻间就能筹措齐全的?漕运不畅,各省钱粮解送迟缓,国库如今能动用的现银不足五十万两!若要凑齐此数,至少还需十日!”

“十日?”一位都察院的御史厉声道,“广宁还能等十日吗?户部为何不早做准备?难道要坐视广宁陷落,让数千将士的血白流吗?”

“早做准备?边衅突起,谁能预料?何况去岁水患、今春蝗灾,各处赈灾已然将国库消耗大半……”户部尚书据理力争,唾沫横飞。

争论的焦点,从一开始的“派谁去”,逐渐滑向了“有没有钱派兵去”以及“谁该为没钱负责”的互相攻讦。勋贵集团抱怨文官无能,拖累军国大事;文官集团则暗指勋贵贪墨,虚报兵额,耗费国帑。整个朝堂,如同一个喧嚣的集市,却无人能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

端坐在勋贵班列前方的忠顺亲王水荣,冷眼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并无多少焦急,反而有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僵局,对他有利。只有当局面烂到无可挽回,陛下和朝野才会想起“良药”的珍贵,而届时,这“良药”的剂量和用法,就由不得别人了。

终于,在一片嘈杂中,一位素以耿直着称的翰林院学士出列,声音清朗,压过了许多争论:“陛下!臣以为,眼下廷议纷纭,皆因主帅不定。主帅一定,则调兵、筹饷、转运诸事,方能有所依归。臣冒死进言,如今朝中,论及对建奴之了解,论及临阵之韬略,论及军中之声望,无出忠毅伯何宇其右者!何将军昔年阵斩奴酋,威震北疆,若由何将军挂帅,必能稳定军心,震慑皇太极,解广宁之围!”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一滴水,瞬间让大殿安静了片刻,随即引发了更大的波澜。

“臣附议!”

“何将军确是合适人选!”

“是啊,怎地忘了何将军!”

一些中间派和与何宇并无旧怨的官员纷纷出声附和。何宇的军功和能力是实打实的,在这危难时刻,似乎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龙椅上的夏景帝,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上敲击着,并未立刻表态。他何尝不知道何宇是最佳人选?但正是因为这“最佳”,才让他心存忌惮。上次自辩,何宇展现出的沉稳、心智以及在军中的影响力,都让他印象深刻,也让他警惕。此战若再胜,何宇之功勋、声望将达何等地步?届时,该如何封赏?又如何制衡?

就在夏景帝沉吟未决之际,忠顺亲王水荣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到了。他不能允许何宇就这么轻易地被推上帅位。

“陛下!臣以为,此议大为不妥!”水荣一步踏出,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水荣面向夏景帝,躬身道:“陛下,何宇将军有功于国,此乃朝野共识。然,正因其功勋卓着,陛下体恤功臣,方允其在府中荣养,以示圣恩浩荡。岂不闻,何将军旧伤屡次复发,太医院院使多次诊视,皆言其需静心调养,不可再受鞍马劳顿、风霜之苦?此时若命其远征,非但于其身体有损,若因伤病之故,导致指挥失当,岂非误了军国大事,亦寒了功臣之心?此非爱护良将之道啊,陛下!”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完全是一副为何宇考虑、为朝廷着想的姿态。他将何宇“伤病”的理由再次搬出,并且抬出了太医院的诊断(尽管这诊断本就是夏景帝默许下的产物),一下子将提议何宇出山的声音堵了回去。

支持何宇的官员还想争辩:“王爷,太医院也曾言何将军恢复良好……”

“恢复良好,与能否经受塞外苦寒、战场搏杀,岂可同日而语?”水荣立刻打断,语气转冷,“莫非诸位要置功臣之安危于不顾,行那竭泽而渔之事吗?若何将军在途中或阵前有丝毫闪失,这责任,谁来承担?”

他这一顶“不体恤功臣”的大帽子扣下来,顿时让不少人噤声。毕竟,何宇“伤病”是公开的,谁也不敢打包票他一定能承受远征之苦。

水荣趁热打铁,再次将话题引回他属意的人选:“臣仍以为,襄城伯李守琦久在京营,宣城伯卫时春亦是将门之后,稳重可靠,当可担此重任。当务之急,是督促户部尽快筹措粮饷,命二位将军即刻整军,克日出发!”

朝堂上的风向,又被水成功扳了回来。支持李、卫二人的官员再次鼓噪,要求尽快定议。而反对者则坚持二人能力不足。争论再次陷入僵局。

夏景帝看着底下吵成一团的臣子,又瞥了一眼一脸“为国为民”的忠顺亲王,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却又无法发作。他深知水荣的盘算,但也知道,在“伤病”这个无可辩驳的理由面前,他很难强行启用何宇,那会显得他刻薄寡恩,不体恤功臣。

“够了!”夏景帝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气,“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援辽之事,关乎国本,岂同儿戏!”夏景帝目光扫过众人,“主帅人选,朕自有考量。兵部、户部、五军都督府,即刻根据现有钱粮,拟定一个切实可行的方略,最迟明日呈报于朕!若再互相推诿,贻误军机,休怪朕不讲情面!退朝!”

说完,夏景帝拂袖而起,在内侍尖利的“退朝”声中,阴沉着脸离开了皇极殿。

百官面面相觑,心中惴惴不安。皇帝虽然压下了争吵,但并未解决任何问题。广宁的烽火,依旧在燃烧。而谁将成为那把救火的利刃,依旧悬而未决。

退朝的官员们默默走出大殿,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官袍和帽檐上,更添几分寒意。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场争论远未结束,而广宁城内的守军,正在用生命为这场朝堂博弈,支付着最惨重的代价。

忠顺亲王水荣在几名亲信的簇拥下,大步走出宫门,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何宇?想轻易出山?没那么容易。这潭水,还得再搅浑一些。他需要更彻底的手段,要么让何宇永无出头之日,要么,让他即使出山,也戴上一副自己打造的枷锁。

而这一切,都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悄然传入了忠毅伯府那深深庭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