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冰道愈发崎岖诡异。原本坚硬的玄冰,逐渐被一种掺杂着魔气的暗蓝色冰晶取代,这些冰晶散发着幽幽寒光,不仅冻结肉身,更能侵蚀灵力。林守周身的星辉自动流转,将这股寒意与魔气隔绝在外,但也能感受到其非同寻常的渗透力。
通道并非一路向下,而是蜿蜒曲折,时而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时而豁然开朗,出现巨大的地下冰溶洞。洞顶垂下的冰棱如同巨兽獠牙,地面上则遍布着深浅不一的裂缝,丝丝缕缕更为精纯的魔气从中渗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的死寂,以及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低沉嗡鸣,仿佛来自地底极深之处。
灵雀站在林守肩头,翠绿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它对环境中的魔气反应愈发敏感,时而发出轻微的警示性低鸣,指引林守避开几处魔气特别浓郁、几乎凝成实质陷阱的区域。
根据令牌上那被磨灭印记前捕捉到的最后一缕微弱指向,以及灵雀对同源魔气的感知,林守确定方向无误。那些灰袍人,正是沿着这条路径深入。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隐隐的水流声。在这极寒冰原深处,竟有液态水存在?
穿过一个狭窄的冰峡,眼前景象豁然一变。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横亘在前,河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蓝色,河面漂浮着缕缕黑气,散发出比周围空气中浓郁十倍的魔气寒意。河水无声流淌,却给人一种沉重如汞的感觉,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液态的寒冰与魔念。
“冰髓暗河……”林守目光一凝。这是北极冰原深处才可能孕育出的极寒之水,蕴含磅礴的冰系能量,但眼前这条显然已被深度魔化,变成了绝险之地。河面宽达百丈,对岸隐约可见另一个洞口。
暗河上空弥漫着混乱的能量场,飞行显然不明智。河水中散发出的魔气寒意,足以瞬间冻结元婴以下修士的元神。即便是林守,也能感到星辉护体在持续消耗。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河岸。很快,在靠近河水的冰面上,发现了一些极其浅淡、几乎被魔气侵蚀殆尽的脚印痕迹,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空间波动残留。
“他们渡河了,并非强渡,而是用了某种空间手段……”林守沉吟。这印证了他的猜测,那些灰袍人对此地极为熟悉,且有备而来。
直接横渡这魔化冰髓暗河,即便能成功,消耗必然巨大,且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危险。林守闭上双眼,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仔细感知着那残留的空间波动。这波动非常微弱且奇特,并非寻常的传送阵,更像是一种临时的、精准定位的空间折跃。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星辉一闪而过。“找到了。”
他来到一处看似平常的河岸冰壁前,伸手虚按。掌心星元吞吐,并非强行破坏,而是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震荡着。渐渐地,冰壁上浮现出几道细微的、正在快速消散的银色纹路。
“临时空间锚点……手法相当高明,几乎与冰壁融为一体。”林守心中对灰袍人的评价又高了一分。这需要极其精湛的空间造诣和对本地环境能量的精确把握。
若非他修炼《星辰衍道诀》,对周天星辰、空间变化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加之灵雀对魔气的敏感让他排除了其他干扰,几乎不可能发现这处即将失效的锚点。
没有犹豫,林守调动空间之力,周身星辉与那银色纹路产生共鸣。一道微光闪过,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挤压感传来,但比预想中轻微许多。显然,这锚点构筑的空间通道相当稳定。
眼前景象变幻,脚踏实地时,他已身处暗河对岸的洞口。回头望去,那百丈宽的魔化冰髓暗河仍在身后无声流淌,而身后的空间波动已彻底平息,那个临时锚点完全失效了。
“单向通道,防止追踪。”林守暗道。灰袍人的谨慎,可见一斑。
他收敛心神,看向新的通道。这里的魔气浓度再次飙升,冰壁上的黑色血管状纹路愈发密集,甚至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通道深处,那种低沉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某种巨大的东西正在呼吸、运转。
灵雀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不断向林守传递着危险和厌恶的意念。它额间的晶石印记微微发烫,翠绿光芒自主流转,对抗着周围无所不在的魔压。
林守轻轻拍了拍它,示意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星辰之力在体内缓缓奔腾,如同蓄势待发的星河。
他知道,距离灰袍人的秘密,或许只剩下最后一段路程。前方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大的陷阱,也可能是揭开部分真相的核心之地。
他迈步向前,身影融入更深沉的黑暗,唯有肩头一点翠星,顽强地闪耀着,刺破这魔域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