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欢继续道：“天行恒常，岂会因为一人擅作更改？我猜啊，是天道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不知道。”李梦欢答地斩钉截铁，“不过天道衍变不是一朝一夕而成，而绝死之处必有生机。我看秦毒仙紧着你的样子，恐怕你之后还有大机缘！”
沈璃摇头：“这样的机缘我可不要。”
李梦欢奇道：“这机缘说不定能叫你登仙飞升，从此修仙界卷卷留着你的名字，不好吗？”
“若天道予我这些机缘只为了叫我做天地鼎炉，来续这一段登仙梯，我可不要这青史留名的机会。苦都是我吃，甜头全给了后来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就算是天道跪下来求我，我都不做！”
李梦欢听完想捂沈璃的嘴也来不及了，他先是一叹，而后又笑。
是啊！这样青史留名的机会，何苦来哉？
“那寒狱引呢？”沈璃等他笑够了，问道，“玄水宫在此布下那东西，又意欲何为？”
“这个嘛……”李梦欢故作高深道，“道爷我大胆猜测，无非两种可能。”
“其一，玄水宫早知仙山根基动摇，神龟将陨，故以寒狱引强行勾连此地深藏的极阴寒脉，试图抽取其力，或为自用，或为延缓仙山崩溃。其二嘛……”
他浅浅卖了个关子：“便是此地寒潭深处镇压之物太过凶戾，连玄水宫都忌惮万分，故以寒狱引加固封镇，并借仙山地脉之力持续消磨其凶性。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此地已成是非漩涡，绝非久留之地！咱们得赶紧……”
李梦欢正说得唾沫横飞，却见沈璃忽然扭头望向石壁深处。
李梦欢当即噤声，也跟着望去。
只见那处原本潮湿、布满青苔的岩壁角落，不知何时，竟悄然渗出了一缕稀薄却如活物的灰败气息！
那灰气贴着冰冷的岩壁缓缓蠕动，所过之处，青苔迅速失去光泽，变得枯黄灰败。而它蔓延的方向，赫然是沈璃与李梦欢盘坐之处！
二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气息和森林中侵蚀琅玕树的死气，还有那些鬼脸树根散发的怨念如出一辙。
竟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这里！
李梦欢传音道：“姑奶奶，怎么说？咱俩现在出去，还是和这玩意打一架？”
沈璃：“它偷偷摸摸到了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忌讳着什么，你身上还有没有祛邪除秽的法宝？”
李梦欢：……
就算他是散财童子，也经不起这么挥霍啊？！
李梦欢：“有是有，但你先前不是炼化了寒潭那边的死气么？我猜它们同根同源，不如你再试试炼化它？反正就这么一小缕，出不了事！”
沈璃有些意动，看了李梦欢一眼。
李梦欢意会，掏出十数面阵旗，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不过瞬间便成了阵法雏形。
沈璃摆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抽调出一缕灵气去勾着那灰扑扑的灵气进入阵法。
可这灰气却像有灵智一般，十分警惕。
沈璃耐心引了许久，这缕死气才上钩。
五行灵气裹着生死二气温吞地引领着那缕死气进入沈璃体内。
那死气才入沈璃经脉，就爆发了强烈的吞噬欲望，而沈璃右腿的髓珠更是激动无比，竟是散发着阵阵热意，仿佛是在欢迎死气前来。
两方都想吞噬彼此，却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沈璃心念一动，髓珠的气息被她压下，体内的灵气却引着那缕贪婪的死气去往右腿经络，直送到那髓珠跟前。
沈璃也在此刻发现，右腿之中的红色髓珠，此刻竟有丝丝缕缕的金光从中流出环绕在其周围。
看起来像是很有来头。
难不成，那螭煞死后在她体内成真龙了？
想到这里，沈璃不觉有些好笑，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将那缕死气诱入髓珠之中。
而那髓珠也是照盘全收。金红的光芒隐晦地闪烁，将那死气一点点吞噬入腹。
髓珠之上的光华都没有任何变化。
沈璃试探着戳了戳髓珠，却感受到髓珠人性化的厌烦，一股纯粹至极的死寂之气从中流出来，若非仍是灰扑扑的，沈璃都要觉得先前自己的一番引导是疲惫过度的幻觉。
沈璃睁开眼，那缕死寂之气缠绕上她的指尖。
李梦欢一看，挑了下眉毛：“这么快？”
沈璃将方才体内发生的事讲完，李梦欢啧啧称奇。
“姑奶奶，你这运道也是绝了！别的不说，余烬这套以身为炉熔铸万物的法子，用来对付这种落单的气还真是管用。不过……”
李梦欢凑近打量了沈璃几眼。
没等李梦欢开口，沈璃仿佛早已洞悉了李梦欢的想法，答道：“我身上并无不适。”
李梦欢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挠挠头发，嘀咕道：“怪了，我还没问呢，炼化这玩意还能顺道练成读心术？”
沈璃：……(￣?￣)
她看了眼李梦欢。
嗯，谁说不能呢？
沈璃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向外望去，眼神却瞬间被一点所吸引。
李梦欢见沈璃站着不动，也往外走了几步，却见视野之中，那对岸的熊熊烈火之中，竟从中间冒出剧烈的白汽。
李梦欢手指在眼皮一点，嘶了一声：“那里边，怎么那么像像孟昶心的灵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