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纯黑色旗袍的，东方女性，缓缓地，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认出了她。她是这个时代东方最具有代表性的面孔之一，曾经在无数国际大片中留下身影的超模，杜鹃。她也是林婉清多年的好友，在后者最困难的时候，曾经给予过她巨大的帮助。
林婉清说服了她。
让这位早已退出t台、专注于演艺事业的超模，为她，也为“神话”，走了这最后一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秀。
她身上那件黑色旗袍，由一种光泽内敛、却在特定角度下，能反射出星空的特殊丝绸制成。旗袍上，没有任何的印花。只在她的后背处，用那种林婉清发明的、能根据穿戴者心跳和体温而产生反应的金色生物纤维，手工刺绣着一只闭合着翅膀的、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穿越了时光的、古典的优雅与从容。
当她走到t台正中央时，她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只有后台指挥中心里的林婉清，看着平板上，那条瞬间从70 bpm，飙升至160 bpm的心率曲线，紧张到手心冒汗。
“Astra”做不到。她只有强大的心脏，但她没有足够强大的“灵魂”，去驾驭这只凤凰。
这件衣服，需要的不是一个模特，不是一个衣架。
它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理解东方美学，能与这只凤凰，产生灵魂共鸣的……人。
这就是林婉清在最后一刻，找到杜鹃，并说服了她的理由。
t台上，杜鹃睁开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她后背上那只原本沉寂的、由金色生物纤维构成的凤凰，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它那原本闭合的、由无数根纤细光纤组成的翅膀，开始一根一根地，缓缓舒展，打开。
金色的光芒，从翅膀的根部，像血液一样，流淌至每一根羽毛的末梢。
最终，在一片死寂的惊叹声中，那对华丽到令人窒息的、流光溢彩的金色翅膀，在杜鹃的身后，完全展开。宽度，超过了三米。
凤凰，浴火重生。
那一刻，t台上的杜鹃，不像一个模特。
她像一个降临人间的……神。
不知过了多久，全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那掌声，几乎要掀翻巴黎圣母院的穹顶。
与此同时，美国，内华达州，“虚空之城”片场，指挥部。
巨大的全息投影，将巴黎圣母院秀场内的景象，一比一地，实时复刻在了这个充满了工业气息的金属房间内。
陆远一个人，坐在指挥官的位置上。他的面前，没有咖啡，也没有红酒，只有一杯清水。
他安静地，看完了整场发布会。从第一个模特出场，到最后那只凤凰展开翅膀，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仿佛他看的，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普通的商业演示。
直到全息投影的画面中，出现了艾曼纽·贝阿和林婉清携手谢幕的场景。两个同样骄傲、同样才华横溢的女人，站在雷鸣般的掌声和全世界的赞誉中，她们的脸上，闪耀着成功的光芒。
陆远才微微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满足的喟叹。
很好。我的帝国，拥有了它华丽的‘皮肤’。
他的目光，从投影上移开，转向了房间的另一侧。
那里，同样有一个全息投影的操作台。安雅·泰勒-乔伊正站在操作台前。她的脸上，戴着一个轻便的数据链接头环，双手，悬浮在空气中，快速地，操作着眼前那片由无数代码和数据流组成的虚拟界面。
她也在看巴黎的发布会。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幻影”的方式。
“目标区域，巴黎圣预留的热力监控系统，权限已被我接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续高强度脑力劳动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了新玩具的兴奋。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叫杜鹃的模特，在凤凰展开翅膀的前一秒，她的心率瞬间飙升了90次。体表温度，上升了1.2摄氏度。甚至，她背部肌肉群的瞬间收缩，都产生了可以被量化的微电流……”
“这个系统，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先生。”她转过头，看着陆远，那双原本迷茫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一种极客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我可以不只是‘偷’东西。我能‘读’出这座城市里，每一个人的，生理密码。”
“而这，”陆远平静地说，“只是你‘钥匙’权限的……第一层。”
更远的地方，一处无法被任何卫星定位的、隐藏在数据流深处的秘密据点。
三个模糊的人影，同样在看着那只展开翅RobERto的金色凤凰。
“伊卡洛斯……他正在用我们的资本，我们的技术，甚至我们的‘美学’，来打造他自己的羽翼。”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意。
“这已经不是商业扩张了，”瘦削的男人说，“他在‘定义’下一个时代的标准。从娱乐，到生活方式。很快，他就会来定义‘秩序’。”
“我们不能再等了。”一直沉默的、最年轻的那个男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冰冷如铁。
“是时候，让我们的‘代理人’，和他的另一件‘作品’，见个面了。”
“代号为‘工匠’的那个中国女孩，安娜·李。‘女祭司’提交的报告里说，她是‘虚空之城’真正的灵魂。”
“让她们，在沙漠里，来一次……‘完美邂逅’吧。”
…………
6月初，下午。
韩国，首尔。
陆远的私人专机平稳地降落在仁川国际机场的专用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
首尔六月初的风，带着一种海洋的潮湿与都市特有的、复杂的尘埃气息，迎面吹来。远处的航站楼，在午后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平滑而冷硬的金属质感。
陆远走下舷梯。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深灰色休闲裤，没有佩戴任何多余的饰品。与巴黎发布会那场极致奢华的盛宴相比，他此刻的形象，显得随意而低调。
秦岚紧随其后。她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背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双肩包，眼神如同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停机坪上，早已有一排黑色的现代雅尊轿车，静静地等候。车队前，站着一个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看到陆远出现，他快步上前，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老板，我是神话娱乐韩国分公司的负责人，朴志勋。”他的中文发音，带着一点可以理解的口音，但吐字清晰，语气中充满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