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手指从电路板上挪开，战舰的灯光不再闪烁。竹筒贴着她的腰侧，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袖子拉下来盖住手腕，那道被绿液腐蚀出的红痕还在隐隐发烫。
南宫翎站在门口，尾巴尖的光已经灭了。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转身往外走，嘴里嘀咕：“再待下去，本座怕要被这破船憋出内伤。”
白芷抱着铜镜没动，右眼的美妆教程自动跳转到“防水睫毛膏测评”，可她根本没在看。镜面左眼深处，那团缠绕着逆时之花的魂印影像还在微微震颤，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震得地皮都在抖的牛吼。
“谁tm在老子犁沟里埋毒药罐子！”
姜小芽眼皮一跳。
南宫翎刚迈出的脚立刻收了回来，扭头看向她：“阿哞？”
“走。”她抬腿就往舱门冲，连鞋都没换。
几人赶到后山灵田时，阿哞正用蹄子狠狠刨着刚翻出来的一块硬土，鼻孔喷着白气，头顶那撮染成红棕色的毛都炸起来了。他面前是个半埋在地里的陶罐，灰不溜秋的，口沿碎了一块，但还能看出上面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姜小芽蹲下身，伸手抹掉罐子表面的泥。那几个字一露出来，她差点笑出声。
“防馋嘴狐狸专用。”
她盯着那笔迹看了三秒，猛地扭头看向南宫翎：“你小时候是不是偷吃过我田里的灵鸡崽？”
南宫翎脸色一黑：“本座何时……”
“别装了。”她一指罐子，“这字是我六岁那年写的。那时候系统刚激活，我拿它试了个恶作剧配方，专门对付偷吃的小畜生。”
白芷凑近看了看，铜镜右眼突然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非恶意灵能，建议分类为“生活类调剂品”】。
她眨了眨眼：“它说……这不是毒药。”
“当然不是。”姜小芽伸手从罐子里抠出一块干巴巴的褐色残渣，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是‘馋虫克星丹’，后来被我改名叫噬心丹，听着吓人，其实就一惩罚机制。”
南宫翎冷笑：“你管这叫惩罚？”
“你试试就知道了。”她把药渣在掌心碾碎，粉沫泛起一丝淡粉色的烟，“当初团子偷吃我藏在系统夹层里的辣条拌饭，我就喂它一口，结果它在地上滚了三个时辰，一边打滚一边喊妈妈。”
话音刚落，竹筒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行小字浮现在她眼前：【检测到“童年恶作剧”记忆标签，启动“黑历史档案”还原——噬心丹，原名“馋虫克星丹”，功能：让偷吃灵宠产生“满地打滚求投喂”的生理反应，持续三时辰。】
白芷：“……”
南宫翎：“……”
阿哞低头瞅了眼罐子，又抬头看她：“所以你小时候拿这个整治我？”
“你？”姜小芽愣住，“我没给你吃过啊。”
“昨夜犁地时，我尾巴扫过这罐子，碰了点灰。”阿哞甩了甩尾巴，“当时就觉得肚子里翻了一下，还好老子是神兽，扛住了。”
姜小芽眯眼看向南宫翎：“那你呢？有没有偷偷碰过？”
南宫翎冷哼一声：“本座堂堂九尾狐尊，会觊觎你这种小孩玩意儿？”
“那你敢吃一口？”
空气瞬间安静。
南宫翎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抓起罐底最后一块药渣，塞进嘴里，傲然道：“区区……呃——”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猛地一僵。
下一秒，膝盖一软，扑通倒地，四肢开始抽搐，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紧接着翻了个身，真的在泥地里滚了起来。
“小鸡……母鸡……快跑……”他一边滚一边嘟囔，一条尾巴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像通了电。
白芷捂住嘴，肩膀直抖。
阿哞低头看着他，慢悠悠道：“看来你小时候没少干这事。”
姜小芽掏出洋葱喷雾，晃了晃：“三分钟内眼泪流够，药性就解了。”
南宫翎滚到她脚边，仰着脸，眼眶通红：“你……你这是……家庭暴力……”
“活该。”她蹲下，把喷雾对准他鼻尖，“谁让你嘴硬。”
“滋——”
南宫翎猛地打了个喷嚏，眼泪鼻涕全出来了。他躺在地上喘气，尾巴蔫哒哒地拖在泥里，像条被晒干的蛇。
墨言一直没说话，刚才那会儿他已经拆下剑匣一块面板，默默扫了药渣成分。此刻他收起光幕，走到姜小芽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主药是幻心藤，辅料有忘忧露，还有……逆时花粉。”
姜小芽一顿：“逆时花粉？那不是我种在后院那株？”
“不是。”墨言摇头，“这粉里的能量波动，和你在识海里看到的逆时之花同源，但更……浑浊。像是被人提炼过。”
她皱眉：“可这丹是我小时候做的，那时候逆时之花还没出现。”
墨言没说话，只是把光幕调出来，指着最后一行小字：【检测到微量记忆逆转引，来源未知】。
“有人后来往这药渣里加了东西。”他说，“不是你放的。”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忽然伸手把罐子翻过来。底部还有一道刻痕，极浅，像是用指甲匆忙划上去的。她抹了把泥，看清了——是个倒三角符，和她掌心画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冷笑：“团子，你是不是又偷偷改我黑历史了？”
竹筒没反应。
她抬脚，把罐子踢进阿哞的麻辣烫摊锅旁边：“既然不是毒，那就别浪费。阿哞，加料。”
阿哞瞥了眼罐子：“这玩意儿能吃？”
“能。”她掏出一把干辣椒扔进去，“今日特供‘记忆回溯麻辣烫’，吃完能梦见前男友。”
阿哞哼了声，掀开锅盖。汤刚滚，她顺手把药渣倒了进去。
“哗啦”一声，汤面翻起一圈涟漪。
就在那涟漪扩散的瞬间，锅底映出一道模糊人影——脖子上挂着个高定骷髅头项链，一闪而逝。
姜小芽动作一顿。
她低头看锅，又抬头看竹筒。
南宫翎还在擦眼泪，白芷盯着铜镜，墨言的手已经按在剑匣边缘。
阿哞搅了搅汤，嘀咕：“这汤怎么有点发紫？”
姜小芽没答，只是慢慢蹲下，伸手摸了摸耳后。
胎记还在烫。
她盯着那口锅，轻声问：“团子，你以前……有没有给别人做过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