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绿光还悬在半空，战舰残骸的金属外壳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从漫长的昏睡里抽了一口气。姜小芽没收回手，反而将那缕翠绿的灵气往深处压了一寸。竹筒贴着她的腰侧震动起来，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抽搐，而是有节奏地搏动，像一颗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脏。
【系统重启进度：3%】
【能源不足，建议接入外部供能模块】
姜小芽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竹筒，又抬头扫过眼前这片废墟。战舰的骨架歪斜地插在空间裂痕边缘，外壳布满被命线绞杀留下的锯齿状缺口，几根断裂的导管垂下来，还在滴着暗色的冷却液。她蹲下身，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块灰扑扑的电池组，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芽芽，空调记得调暖”。
她手指摩挲过那行字，没说话，只是把电池组对准战舰侧面一个锈死的接口，用力一插。
“咔”。
一声闷响，整艘战舰猛地抖了一下，几处断裂的线路爆出火花。竹筒的绿光瞬间涨了一圈，系统界面跳动：
【检测到红薯核能电池组，能源接入成功】
【启动家居炼器台储备协议，开始修复主控系统】
姜小芽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她知道这玩意儿撑不了太久，王铁柱当年埋下的这组电池，是用烤红薯发酵产生的灵能压缩而成，热效率高，但续航拉胯。可眼下，够点火就行。
她站起身，看向远处还在支撑司命轮盘的墨言。那人银发凌乱，指缝间渗出的金血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可他手上的轮盘依旧稳稳悬着，硬生生把洛清寒和天帝的命线锁在半空。姜小芽咬了咬牙，转头朝战舰核心舱走去。
刚踏进舱门，一股刺鼻的金属焦味扑面而来。她眯了眯眼，看见阿哞正站在反应堆前，四蹄踏在冷却槽边缘，整头牛的躯体已经彻底金属化，泛着冷灰色的光泽，像是被熔炉重铸过一遍。
“你还真把自己炼成了铁疙瘩。”姜小芽说。
阿哞扭头瞪她一眼，鼻孔喷出两道白气：“谁准你进来的？这地方脏，别踩着我的蹄印。”
“我要启动战舰，缺个动力源。”她直接道，“你这身铁皮，正好塞进反应堆。”
“放屁！”阿哞猛地甩头，金属角撞在墙上，发出“铛”的一声，“本座是补天的坐骑，不是你家锅炉！”
姜小芽没动，只是从袖子里掏出洋葱喷雾，对着自己眼睛喷了一下。两行泪立刻涌出来，她抬手接住，滴进反应堆的注液口。
“哭能养灵植，也能润滑非修真生命和修真系统的排斥反应。”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你要是不想被系统当成异物炸飞，就赶紧决定。”
阿哞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冷笑一声：“补天的牛，当年是被罚下来的。这次——”他猛地转身，一头撞进反应堆核心，“老子自己选！”
轰——！
整艘战舰剧烈震颤，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有千百根钢筋在体内重组。反应堆的读数疯狂攀升，能源条从3%一路跳到67%，还在继续上涨。竹筒的绿光稳定下来，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动力核心已激活】
【融合生命体：阿哞（状态：活体引擎）】
【警告：人格同步率持续下降，预计三日内退化为纯能量体】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没说话。她知道阿哞听得到，但她没回头，只是把洋葱喷雾收好，转身走向导航舱。
南宫翎正靠在墙边啃手指甲，九条尾巴焦黑一片，有几根还在冒烟。他抬头看她进来，哼了一声：“你家牛成精了？刚才那一撞，差点把我信号阵震散。”
“现在需要你当路由器。”姜小芽把竹筒递过去，“把天道摇篮的坐标编译成导航频段，系统认不了0,0,0这种原始坐标。”
南宫翎翻了个白眼：“本座是狐尊，不是基站。”
“那你刚才尾巴缠铜镜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挑眉，“再说，你那尾巴不是能组-Fi阵吗？现在正好用上。”
南宫翎瞪她一眼，却没再推脱。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镜边缘，九条尾巴齐齐甩出，尾尖勾住镜框，迅速编织成一张半透明的信号网。铜镜剧烈震颤，镜面浮现出无数跳动的数据流。
“坐标锁定中……”他低声道，“天道漏洞频段加载，加密层级……靠，这玩意儿是用创世代码锁死的！”
姜小芽凑近一看，镜面里全是乱码，偶尔闪过几个“0”和“1”，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她眯了眯眼，忽然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你这时候吃东西？”南宫翎怒了。
“我得集中精神。”她嚼得咔哧响，“系统最喜欢我吃辣条的时候弹广告，说明这时候权限波动最大。”
果然，竹筒猛地一震，绿光暴涨。
【检测到宿主摄入高刺激性食品】
【临时开放底层协议访问权限】
姜小芽立刻将意识沉入系统，找到导航模块，手动输入一串代码。那是她前世写游戏时留下的后门指令，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南宫翎，现在！”她低喝。
南宫翎立刻催动九尾，血丝顺着尾巴流入信号阵，数据流瞬间被重组。铜镜“嗡”地一声，镜面终于稳定下来，显现出一条笔直的星轨，终点标着三个零。
“坐标编译完成。”他喘了口气，尾巴一根根垂下来，有两根直接断了，掉在地上还在抽搐。
姜小芽刚想说话，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泛起血光。白芷猛地冲进来，右眼一片猩红，睫毛膏自动流淌，在脸上画出无数扭曲的符文。她一把抓住铜镜，狠狠砸向地面。
“老娘不美了！”她咬牙，从脸上撕下八层假睫毛，全都甩向镜面，“今天谁爱当美妆博主谁当去！”
假睫毛一碰镜面就燃起灵火，火光中，上千张天帝的脸浮现出来，张着嘴，无声地笑。火焰越烧越旺，那些幻象终于化作灰烬。
白芷喘着气，把铜镜重新扶正，按进导航台的插槽。
“嵌入成功。”她抹了把脸，留下几道黑印，“导航系统归你了。”
姜小芽点头，正要启动最终变形程序，墨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防御阵，交给我。”
她回头，看见他正把剑匣一块块拆开，七把剑悬浮在空中，迅速拼合成一个环形结构，缓缓升到战舰外层。剑身共鸣，形成一层淡金色的护盾。
“这次，护你到底。”他低声道，没看她，只是盯着轮盘的方向，手指还在渗血。
姜小芽没应声，只是走到主控台前，将竹筒按进中央接口。
绿光炸开，整个战舰开始变形。金属外壳收缩重组，舱体拉长，反应堆的轰鸣声从低沉转为尖锐。导航系统加载完毕，破界梭的轮廓在废墟中逐渐成型。
【破界梭形态转化中……】
【进度：0.3%】
【检测到原始权限持续激活】
【系统同步率上升】
姜小芽站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爬升。她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创可贴，又看了眼还在支撑轮盘的墨言，低声说：“等我回来，给你调空调。”
南宫翎靠在墙边，尾巴一抽一抽地抖：“本座要是变成路由器，你得给我装信号增强器。”
白芷坐在地上，手里攥着裂开的铜镜，没说话。
战舰的轰鸣越来越强，外壳最后一块装甲完成闭合，破界梭的形态终于稳定。控制台突然弹出一行字：
【警告：动力系统过载】
【活体引擎同步率跌破50%】
姜小芽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向反应堆方向。
阿哞的金属躯体已经开始透明化，四蹄陷进反应堆深处，只剩下头部还露在外面。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别愣着……开船。”
姜小芽咬牙，手指重重按下启动键。
破界梭底部喷出炽白火焰，缓缓离地。战舰残骸的废墟在脚下崩裂，空间裂痕被强行撑开一道缝隙。导航系统锁定星轨，速度指针开始攀升。
就在这时，竹筒突然震动，绿光急闪。
【检测到外部信号入侵】
【来源：Lc-】
姜小芽瞳孔骤缩，手指悬在控制台上。
破界梭的火焰在她身后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