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虚空中敲了三下。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像是烧焦电路板的味儿，姜小芽的手掌从阵图里抽出来，整条右臂都在抖。她没倒下，靠着墙，一口咬在乾坤袋里那包泡面的角上，咔嚓一声撕开，干巴巴的调料粉洒在舌头上，辣得她眼前一花。
竹筒袋“啪”地弹开，一道微弱的蓝光闪了闪，系统界面歪歪扭扭地蹦出来，像信号不稳的老电视。
“能听见不？”她舔了舔发麻的嘴唇，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团子？”
光屏没回话，只跳出一行字：【基础功能重启中……检测到宿主脑波异常，建议摄入碳水】。
她翻了个白眼，又往嘴里塞了把调料粉。
白芷就坐在三步远的地方，右眼眼皮直跳，投影出的睫毛膏教程断断续续，左眼却一片漆黑，映着些乱七八糟的符文，一闪一闪的，像是被人拿毛笔在脑子里乱涂。
“你左眼瞅见啥了？”姜小芽抹了把脸，往前挪了半步。
白芷没动，嗓音压得极低：“天殿。第七重。他在刻东西，不是符，是……花。”
“逆时之花？”姜小芽问。
白芷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改不了手瘾。”姜小芽冷笑，“那玩意儿不是轮回的钥匙，是锁。他不是在维持秩序，是在打补丁——把所有人的时间线焊死，一遍遍重播，谁都不准跳出剧本。”
白芷瞳孔一缩。
左眼里那团漆黑的符文突然裂开一道缝，像镜子被砸出裂痕。她闷哼一声，抬手去按，指尖沾了血。
姜小芽瞥见那裂痕的走向，心里一沉。
和她耳后刺青的纹路，一模一样。
地底的脉动越来越急，像是有谁在底下敲鼓，一下比一下快。她低头看掌心，泡面调料的红油混着汗，黏糊糊地往下滴，落在地上，竟让石缝里钻出几根嫩芽，转眼就开了朵小白花。
“灵气在改道。”她喃喃，“他已经开始重写规则了。”
白芷喘了口气，右眼的投影终于彻底熄了：“司命轮盘那边呢？墨言没动静？”
“有。”姜小芽抬眼。
墨言靠在断墙边，轮盘浮在身前，星轨残缺不全，一半被黑雾裹着，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他袖口的二维码纹路忽明忽暗，手指搭在轮盘边缘，没动，也没说话。
南宫翎还在地上躺着，第九条尾巴时不时抽一下，其余八条软趴趴地卷着，像团湿毛线。火尾貂蹲在他胸口，爪子抠着他的道袍，一下一下，像是在数心跳。
姜小芽走过去，蹲下，把洋葱喷雾对着地面喷了一圈。辛辣味一散开，她眼睛就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石板上。
嫩芽疯长，顺着泪痕爬出几寸，叶片上浮现出淡淡的灵气流向图。
“反向推演。”她咬着牙，指尖在虚空中划，“种田模拟器还能用不？”
系统光屏闪了闪，蹦出个残缺的进度条：【模拟中……误差率47%】。
“够了。”她盯着那图，“源头在天界第七重殿，和白芷看见的一样。他在用石板当刻刀，把轮回法则刻进天道主轴——一旦完成，所有人，包括我们，都会变成他程序里的固定变量。”
“那我们算什么？”白芷声音发紧，“测试员？”
“bug。”姜小芽咧了下嘴，“不听话的bug，得删。”
墨言终于动了。他抬手，指尖在轮盘黑雾上轻轻一划。那雾像是活物，猛地缩了一下，露出底下一行极小的符文。
姜小芽眯眼：“写的啥？”
“司命不可逆，唯叛道者生。”墨言低声念完，袖口二维码突然扫过她脸，又迅速暗下去。
她没吭声，从竹筒袋里摸出一张卡通创可贴，图案是只举着小旗的柴犬。她撕开，贴在轮盘黑雾边缘。
“他怕的不是我们变强。”她盯着那行字，“是怕有人不再信他那一套——什么天道循环，什么宿命注定。他怕的，是有人自己写规则。”
轮盘嗡地一震，黑雾裂开一道缝，星轨短暂亮起，指向天界方向。
南宫翎的第九条尾巴突然抬了一下，尾尖渗出一滴血，滴在地缝里。那滴血没散，反而凝成一点金光，缓缓浮起，像是在回应什么。
系统光屏又闪了。
【检测到宿主情绪值超标，是否开启‘心境修炼场’？】
姜小芽直接点了否。
光屏没消失，反而自主加载了一段画面——昏暗的房间，旧电脑屏幕亮着，一个扎双丸子头的女孩正敲键盘，窗外划过一颗流星。
下一秒，一行字浮出来：【你写的……不只是游戏。】
她盯着那画面，没动。
半晌，她从竹筒袋里摸出最后一包泡面，撕开，用符火点着，热水倒进去，热气腾腾地往上冒。
她没喝，端着走到地脉裂缝边，把整碗泡面汤倒了进去。
汤一落地，裂缝里的光猛地一涨，像是被喂了东西。
她转身，环视一圈。
墨言抬眼，没说话。白芷靠着墙，右眼还在流血，但没去擦。南宫翎的尾巴还悬着，血珠一滴一滴落进地缝。
“我不想当锚点。”她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也不想当什么轮回的零件。我种田、做饭、躺着晒太阳，不是为了成仙，是为了活得舒服。可现在有人想把我的日子锁进一个死循环里，一遍遍重来，连辣条口味都不让换。”
她顿了顿，笑了下：“那我偏不。”
“从今天起，我不按他的剧本走。咱们自己写。”
没人说话。
墨言抬手，一缕剑气从指尖溢出，没入地面。白芷抹了把左眼的血，指尖划过唇角，一道灵力缠上指尖，也沉进地缝。南宫翎的第九条尾巴猛地一甩，血珠炸开，化作金丝，缠上墨言的剑气。
姜小芽站在中间，从竹筒袋里掏出那包空泡面袋，揉成一团，往地上一扔。
“团子，听见没？”
光屏闪了闪，蹦出一行字：【……泡面汤，加蛋更好。】
她笑出声，抬手，掌心朝下，灵气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直冲指尖，砸进地缝。
四股力量在地下交汇，猛地炸开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远处坡地上，山神阿哞正低头啃灵草，牛角突然一烫。它哼了句什么，含糊不清，像是老农赶牛时的调子：
“东三里，北五丈，补天钉，埋得深……”
光柱还没散，姜小芽突然抬手，一把抓住竹筒袋。
系统光屏剧烈闪烁，最后一行字卡在半空：【检测到外部信号……来源：高定骷髅头项链……】
她瞳孔一缩。
洛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