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的尾巴还在震，金光顺着鳞纹往上爬，像是没散尽的电流。他没说话，第九条尾尖一抖，那股劲儿就顺着空气扫了出去，撞在半空几片飘着的铜镜碎片上。
碎片晃了晃，边缘的蓝光压下去一瞬。
白芷跪在地上，手指抠着石头缝，指节发白。她两只眼睛不一样，左眼闪着旧画面——她穿着黑袍给天帝递剑，右眼却在播怎么用灵粉遮泪沟。两股记忆对冲，脑袋像被刀片刮。
“别看。”姜小芽冲过来，一把按住她肩膀，“再看脑子要炸。”
她腰间的竹筒袋嗡了一声，光屏在脑子里弹出来：【检测到高纯度执念结晶，是否启动“材料重组”？】
姜小芽没犹豫，点了“是”。
系统咔咔响了几声，像老打印机启动。【消耗“辣破天门”成就积分x1，激活「异能开发屋」炼器模块——材料重组（初级）】
她喘了口气，从乾坤袋里摸出个小铁盆，往地上一蹾。盆底刻着歪歪扭扭的阵法，是她拿烧烤签子画的，边角还沾着辣酱渣。
“把碎片放进去。”她对白芷说。
白芷没动。一片镜子飘到她脸前，映出她前世跪着接剑的样子，嘴唇在动，听不见声音，但口型清清楚楚是“谢主隆恩”。
她猛地抬手，想打碎那片镜。
南宫翎尾巴一甩，拦住了她。“现在打，执念会炸进你神识。”
姜小芽蹲下来，把铁盆摆正，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瓶喷雾——红的、黄的、还带点绿汤底，摇起来哗啦响。她拧开盖子，一股子辣中带馊的味儿冲出来，连南宫翎都皱了眉。
“这是我昨儿混的三合一，辣酱+洋葱+螺蛳粉汤，专治甜腻执念。”她一边说一边往盆里喷，“破界之味为引，执念为炉——系统说的，咱照办。”
喷完一圈，盆底的阵法亮了，红得发紫。
七片铜镜碎片慢悠悠落进盆里，刚碰到底，就“滋”地冒白烟。甜香味从缝隙里钻出来，缠着镜片打转，想往白芷脸上飘。
姜小芽一脚踩住盆沿，另一只手抄起辣酱瓶，对着自己手腕就是一喷。辣味冲上来，眼泪当场飙了两滴，她抹了把脸，指着白芷鼻子吼：“你给我听好！你不是谁的影子！不是间谍！不是工具！你是那个粘八层假睫毛都能一剑劈三百人的疯子！你是修真界第一美妆剑修！现在，给老子把心给我焊死！”
白芷浑身一抖。
左眼的前世画面突然断了，右眼的美妆教程也卡住，停在“如何用眼线笔画出剑气轮廓”那一帧。
她盯着盆里那堆碎片，呼吸慢慢沉下去。
“我要照的……”她声音低，但稳了，“是她们不敢看的真相。”
话音落，七片镜子同时震了一下，蓝光缩回裂缝，盆底阵法“轰”地燃起火，不是红的，是带金丝的辣红色，像火锅底料烧开了。
南宫翎尾巴一抖，信号阵重新组出来，这次没打wiFi，而是像缝补一样，把金光一针针扎进火里，连着盆底的阵法走。
火越烧越旺，碎片开始动，一片一片往中间靠，边缘融化，像糖在锅里熬。
姜小芽从袋子里摸出一块黑巧，掰碎了扔进去，火苗“噗”地跳了一下。接着倒半瓶蜂蜜，最后，把最后一包变态辣薯片全倒了进去。
“又甜又辣，辣压甜。”她嘀咕，“灶火要平衡，镜子也一样。”
火心一缩，猛地炸开，金红火浪冲天，又瞬间收回来，全灌进那团融化的铜液里。
白芷闭着眼，突然抬手，指尖划过眉心，一滴血落下去，正好砸在铜心上。
“以我之血，重铸我眼。”
火灭。
盆里静静躺着一面铜镜，不大，巴掌宽，镜面黑得像没开光，边缘一圈纹路，像是辣酱滴进去凝固成的。
姜小芽伸手想拿。
“别碰！”南宫翎喝住她。
镜面突然一颤，黑光闪过，里面没映人，而是浮出一张图——许愿星的身体被剖开，心脏位置一团甜香凝成的核，正被辣火一点点啃。
三秒后，那核突然裂开，一道数据链射向远处，目标不明。
画面消失。
“它能照出弱点？”姜小芽眯眼。
白芷伸手，把镜子拿起来。冰凉的，但贴着掌心那一瞬，有股热流窜上来，直冲脑门。
她左眼闪了闪，右眼也闪了闪，这次没冲突，两眼同步亮起。
镜面又动了。
这次照的是空中——墨言站在三丈外，背对着他们，剑匣刚拆了一半。三秒后，他背后空气扭曲，一道甜香凝成的锁链从虚空中钻出，直抽他后心。
白芷脱口而出：“墨言小心背后——！”
墨言猛地回头，手一扬，剑匣甩出去半截，险险挡住那道锁链。
他脸色变了：“谁在偷袭？”
没人回答。
白芷盯着镜面，手在抖。刚才那一幕，是预演，不是回忆。
“它还能看三秒后的未来？”姜小芽凑过来，“不是吧，这功能开挂了？”
白芷没说话，把镜子翻过来。
背面没纹饰，只有一行小字，像是刚刻上去的：照破虚妄，执念为刃。
南宫翎盯着那行字，尾巴尖轻轻抖了一下。
“这镜子……以前没这字。”
姜小芽伸手摸了摸，指尖刚碰上，镜面突然又闪。
这次照的是白芷自己。
她站在一片废墟里，手里握着完整的铜镜，面前是天帝的背影。镜光扫过，天帝的右肩裂开一道缝，里面露出半张脸——和白芷一模一样。
画面一闪就没了。
白芷猛地合上镜子，呼吸乱了一瞬。
“别看了。”姜小芽拍她肩，“再看容易走火入魔。”
“我没魔。”白芷低头看着镜子，声音低但清楚，“我就是……突然明白了。”
“明白啥？”
“我不是谁的替身。”她攥紧镜子，“也不是谁的棋子。这镜子照的不是别人，是我的命。”
姜小芽咧嘴笑了：“这才对嘛，修真界第一美妆剑修，怎么能被一面镜子吓住？”
白芷抬头，左眼映着旧影，右眼闪着教程，但眼神稳了。
她把镜子往腰间一挂，动作利落。
“下次，我让它照谁，就照谁。”
南宫翎尾巴轻轻收回来，第九条尾尖的金光还没退，但不再震了。
他看了眼白芷，又看了眼姜小芽，低声道：“镜子重铸了，但许愿星的甜香没死绝。”
姜小芽点头：“我知道，刚才火里还有股糖心没化开。”
“那它会回来。”
“回来就再烧一次。”她从袋子里摸出一包新辣酱，撕开，“我存货多着呢。”
白芷突然抬手，把镜子举到眼前。
镜面黑沉沉的，像口井。
三秒后，井底冒光——墨言的剑匣突然自己拆开，拼成半张麻将桌，桌面上浮出一行字：【东南角有埋伏】。
白芷立刻出声：“东南！有人！”
南宫翎九条尾巴瞬间炸开，信号阵直冲地面。
姜小芽一脚踢翻铁盆，辣酱渣撒了一地。
地底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