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站在临时调查区的角落，周围人来人往，军方人员脚步匆匆，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他一动不动，右手还贴在胸口，那张染血的符纸藏在衣服里面，还没用上，却已经烫得皮肤发慌。
李东阳走过来时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把一张灵能波动图铺在桌上，指着马琰比赛时的能量曲线说道：“你之前说的三秒周期……我们查了！”
宋拾薪走近几步，目光落在纸上。一条歪歪扭扭的红线被标出好几个突起的点，每隔三秒就有一个明显的能量聚集，位置都在右肩。
“你看这里！”李东阳用笔圈住几个关键节点：“每次攻击前0.5秒，灵力都会先在这儿聚起来，像是被人从外面强行塞进去的一样。这不是他自己调动的！”
“不是走火入魔！”宋拾薪低声说道：“是有人在给他下指令！”
白展基这时端着一台检测仪走过来，手指还有点湿，像是刚用水系异能做过测试。他把仪器放下，开口道：“我感应了那三台干扰器残留的灵波，发现它们连过一个远程信号源，频率很低，但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像……心跳！”
秦世杰接过话：“我们翻了三十年前‘北冥封印事件’的档案。里面提到，天魔寄生体会通过‘心脉共振’控制宿主，每三息传一次命令。术语叫‘循脉引神’！”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
宋拾薪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马琰出手时眼中闪过的挣扎，还有那一句沙哑的“我不需要治疗”。那不是拒绝帮助，而是在拼命抵抗体内的东西。
“他们办这场比赛，根本不是为了选冠军！”他说道：“是为了找能被控制的人！”
李东阳盯着他：“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一些线索！”宋拾薪睁开眼：“柳如雾姐妹的玉佩上有类似气息；诸葛玥留的纸条写着‘容器未稳’；昨夜那个戴手套的男人，手腕内侧有个暗红色的印记，像一只闭着的眼睛，和净世会旧袍上的图案一样！”
李东阳脸色一变，立刻下令：“调所有参赛者最近的体检记录，重点查有没有人出现每三秒一次的异常灵力波动！”
技术人员迅速操作。十分钟后，一名女兵小声汇报：“初步筛查出七个人有这种规律波动，其中四个来自天澜学院，两个来自西京，还有一个……是青鸾队替补席的候补选手！”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白展基喃喃道：“他们在用比赛做筛选！”
“不止是筛选！”秦世杰翻着手里的加密信息片段：“这段信号虽然残缺，但反复出现‘适配指数达标’‘通道锚点即将开启’这些词。结合当年封印事故的记载，这很可能是要重启域外通道的第一步！”
李东阳猛地站起来，直奔关押马琰的隔离室。
金属门打开时，马琰靠墙坐着，双手被镇压环锁着，脸色苍白。他抬头看了进来的人，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们……终究拦不住！”
“谁在控制你？”李东阳问。
马琰没马上回答。他的瞳孔微微颤动，像是在和什么争夺意识。片刻后，声音嘶哑地挤出来：“他们选人……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让门开……只要凑齐合适的人……两界之隙就会重现……”
话没说完，他突然抱住头，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黑气从脖子窜上来，瞬间爬满半边脸。
医疗官赶紧上前打镇定剂，可药水刚打进血管，皮肤下的血管竟开始反向跳动，针管直接炸裂！
“快退！”李东阳一把拉开所有人。
马琰身体剧烈抽搐，嘴里流出墨绿色液体，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几秒后，他瘫倒下去，昏了过去。
“把他转移到地下特殊监区！”李东阳沉声道：“三级戒备，二十四小时监控，任何人不准单独接触！”
回到调查区，气氛更压抑了。
宋拾薪一直没说话。他走到那张灵能图前，手指轻轻划过马琰右肩的能量聚集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支朱砂笔……找到了吗？”
李东阳摇头：“只找到空盒子。说是激活座椅下符阵的钥匙，现在不知去向！”
宋拾薪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简，正是他之前用神识护住的那一枚。表面看着完好，但他用灵力一探，发现内部数据混乱，部分内容已经被覆盖。
“有人远程读取并改了它！”他说道：“原本应该记录更完整的信号频率和接收路径！”
“能恢复吗？”
“不能！”宋拾薪收起玉简：“但它留下了一道反向痕迹。如果对方还在用同一个频道，我可以设个陷阱！”
李东阳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画一张符！”宋拾薪平静地说道：“放点假消息，引他们上钩。只要他们敢接收，就能定位源头！”
就在这时，技术员突然抬头：“监测到异常频段波动！三分钟前，有人试图入侵本届赛事的灵能评估系统，目标是七名高适配指数选手的完整档案！”
“地址呢？”李东阳厉声问。
“信号经过多次跳转，最后指向……城南废弃的旧电讯塔！”
白展基立刻说道：“那里十年前就停用了，没电没网，不可能支撑远程设备！”
“除非！”秦世杰缓缓开口：“他们用了异能供能装置，比如……小型聚灵阵！”
李东阳当即下令：“白展基、秦世杰，带人封锁电讯塔周边，布隐匿阵法，等对方再次上线，立刻反向追踪！”
两人领命离开。
调查区只剩下宋拾薪和李东阳。
“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李东阳问。
宋拾薪望着窗外。乌云压顶，应急灯的红光映在玻璃上，像一道道血痕。
“不会等太久！”他说道：“既然我们知道他们在选人，他们就必须加快。要么换新的人选，要么……启动备用计划！”
李东阳点头：“我已经申请启动一级应急预案，大夏异能监管司两小时内接管赛事。所有未出场的选手暂停参赛资格，全员接受深度检测！”
宋拾薪没再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刚才画符的时候，他悄悄把一缕神识封进了空白符纸里。只要有人触碰，神识就会顺着信号反噬回去。
这是他唯一的底牌。
也是唯一能逼对方现身的机会。
远处，北巷方向又传来一声闷响，比之前更深沉，仿佛有什么机关正在缓缓打开。
宋拾薪慢慢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他的手再次抚过胸口，符纸边缘的血迹早已干涸，颜色变深，像一朵枯萎的梅花，静静贴在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