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狂悖！”
“陛下！此等乱臣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李奕！你以为你是谁？敢在金銮殿上如此嚣张！”
李奕懒得跟这些跳脚的官员废话，他把目光直接投向了龙椅上的朱凰。
“陛下，旨意呢？直接宣吧。”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有些不耐烦。
“微臣身体不好，一直耗着，怕是等会儿病情发作。要是不小心伤了哪位大人，冲撞了圣驾，那就不好看了。”
这番话说出来，少数几位知晓内情的人，脸色都变了。
一个连皇室供奉都敢杀的人，说自己控制不住手，谁敢不信？
“李奕，你……”礼部尚书王虹气得身体发抖，指着他，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李奕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龙椅之上，女帝朱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她平静地看着李奕，然后又扫过下面一张张或愤怒、或惊惧、或凝重的脸。
最终，她开口了。
“黄婉儿。”
“臣在。”一直侍立在龙椅旁的中年女官，躬身应道。
她就是凤凰掌令使，大内总管，女帝最信任的“内相”，黄婉儿。
“宣旨吧。”
“遵旨。”
黄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卷早已拟好的明黄色圣旨，缓缓展开，清亮的嗓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镇北将军之子李奕，于望北城危难之际，献策有功，辅佐天策军大破金狼左路军，扬我大周国威。”
“后又识破金狼刺客行迹，保护长公主，忠心耿耿，劳苦功高。特赐同进士出身，敕封望北县侯，食邑八百户。”
“限三日内启程，前往江南，迎娶苏家嫡女苏凌玉，以全君臣之诺。”
圣旨念到这里，朝堂上已经是一片死寂。
封侯？还是县侯？
这赏赐，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可黄婉儿的声音没有停。
“镇北将军李崇岳，教子有方，忠勇可嘉，特晋兵部尚书，加封镇北公！”
李崇岳猛地一震，那张刚毅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愕然。
从卸任的镇北将军到兵部尚书，这是真正的进入了帝国权力中枢。
从侯爵到公爵，这更是光耀门楣的无上荣光。
“追封正妻林婉，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一番圣旨念完，黄婉儿将卷轴合上。
整个金銮殿，炸开了锅。
这哪里是问罪？这分明是泼天的大赏！
不只赏了李奕，连他爹李崇岳都跟着一步登天，甚至连他已过世多年的母亲，都得了诰命。
“陛下，不可啊！”礼部尚书王虹第一个哭喊出声，“此赏罚不明，会乱了国本啊陛下！”
“陛下三思！”
“李家父子，狼子野心，当赏不当罚，古来未有之荒唐事！”
之前弹劾的官员们全都跪了下来，哭天抢地，仿佛大周下一刻就要亡国。
兵部侍郎沈千秋的脸色，再也不是先前的古井无波，她死死地盯着李奕父子，一言不发。
面对群情汹涌，李崇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臣，李崇岳，领旨谢恩！”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李奕依旧坐在轮椅里，对着龙椅的方向懒洋洋地拱了拱手。
“臣，李奕，谢陛下隆恩。”
朱凰完全无视了下面王虹等人的哭嚎，从龙椅上站起。
“退朝。”
说完，她转身便向后殿走去。
“陛下！陛下！”
王虹等人的呼喊，没能让女帝停下片刻。
黄婉儿走到李奕身边，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候爷，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叙。”
李奕点了点头，任由黄婉儿指使的宫女推着轮椅。
从跪了一地、神情各异的官员们中间穿过，走向后殿。
……
两刻钟后。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这里没有了金銮殿的威严，更像是一间雅致的书斋。
到了门口后，黄婉儿亲自将李奕推到书案前，便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朱凰已经换下龙袍，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正坐在书案后，亲手烹茶。
这是这对君臣，第一次在私下里，真正意义上的互相打量。
“陛下，您这里瞧着不错啊。”李奕打破了沉默，语气随意。
朱凰头也没抬，纤长的手指摆弄着茶具，声音清冷。
“怎么？想试试朕的龙椅坐着是否舒服？”
话语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
“陛下说笑了。”
李奕笑着拱了拱手。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两人不再开口。
“陛下，李候爷，这是御膳房刚熬好的提神汤。”
黄婉儿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羹。
她将其中一碗放在朱凰手边，另一碗放在了李奕面前。
朱凰端起汤碗，用汤匙轻轻搅动，吹了吹热气，优雅地抿了一口。
她抬眼，却见李奕只是端着碗，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怎么？怕朕给你下毒？”
朱凰放下汤碗，嘴角带着一丝嘲弄，“人间武神，胆子这般小？”
“当然怕！”
李奕的回答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丢人。
“微臣瞧着自己这条命还挺金贵的。再说，也没规定武神就不能胆小怕事。”
“你还胆小？”朱凰像是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李奕面前，将自己喝过的那碗汤放下。
然后，她端起李奕面前那碗未动的汤，迎着李奕的目光，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将空碗重重顿在李奕面前的桌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李武神若是不嫌弃朕喝了一口，这碗，可以接着喝。”
黄婉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陛下竟然……
李奕看着朱凰，脸上露出了笑容。
“多谢陛下赐汤，臣不嫌弃。”
他端起那只朱凰刚用过的，还带着一丝温润的汤碗，一口喝完。
还咂了咂嘴，评价了一句。
“药效可以，就是味道不咋地。”
朱凰的凤眼眯了起来。
她意识到，用常规的帝王心术来对付眼前这个人，根本没用。
他就是一块滚刀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李奕，你对朕有恨？对大周有恨？”朱凰索性直入主题。
“恨倒是没有。”李奕将空碗放下，摊了摊手，“委屈嘛，倒是有不少。”
他看着朱凰，慢悠悠地开口：
“想当初，臣在金銮殿上，只是无意中爆了句粗口，就被陛下您一道圣旨，要以‘药罐子’之躯，娶五个妻子。”
“这究竟是赏赐，还是要命呢？”
朱凰冷笑一声，没有直接回应。
“李奕，你可知晓，大周开国之时，前朝的那位武神，是如何被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