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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早就存了在必要时将宫门乃至旧尘山谷都拖下水的心思。

“具体位置,看守情况,立刻整理成册,交给我。”她下令道,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

宫门与无锋之间,迟早有一场决战。届时,混乱便是最好的掩护。

到时候暗中让寒鸦柒带路,利用这批火药,直捣无锋总部,将无锋一网打尽,确保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

“看管好这些地方,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上官浅下令,语气森然,“那些看守……若有异动,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你知道该怎么做。”

“下去吧,继续监视各方动向,尤其是……羽宫和徵宫。”上官浅挥了挥手。

暗卫首领悄然退去。

上官浅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旧尘山谷的方向,灯火零星,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与杀机。

火药……

足够炸平半个旧尘山谷的量。

宫唤羽原本想用它来做什么?对付宫尚角?还是用来夺取执刃之位?

都不重要了。

现在,这些东西是她的了。

无锋总部……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巢穴,在冲天的火光和巨响中,分崩离析的景象。

不要急,要有耐心,才会有收获。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不知道小毒蛇现在在干什么?!

她轻轻合上窗,将那一丝无关紧要的杂念抛开。

宫尚角回宫那日,角宫上下明显多了几分肃整与紧张。他风尘仆仆,玄色大氅上似乎还沾染着凛冽的风沙气息,面容比离开时更显冷硬,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扫过迎上前来的上官浅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上官浅依旧是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穿着素净的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因他归来而浮现的浅淡喜色与关切。她上前接过他解下的氅衣,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微凉的手背,又迅速收回,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

“先生一路辛苦。”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春日溪流。

宫尚角“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眼神略微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丝淡笑道:“无妨。”

上官浅紧随其后,如同以往一样,为他解下沾染了尘霜的大氅,递上温热的帕子净手,又奉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宫尚角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两人皆是一顿。上官浅迅速收回手,垂眸立于一旁。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茶香袅袅。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宫中可还安稳?”宫尚角端起茶杯,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一切如常。”上官浅轻声应答,将几份她“代为整理”的、无关紧要的文书放在他案头,

“只是……远徵弟弟似乎来得少了些。”她语气自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只是不解那个总爱黏着兄长的少年为何转了性子。

宫尚角执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平静的脸,没有接话,转而问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劳先生记挂,已无大碍。”上官浅微微颔首,“只是有时……夜里仍会梦见表哥……”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但很快又抬起头,勉强笑了笑,“不过我会慢慢调整好的,不让你担心。”

她这番姿态,将一个努力从悲伤中走出、却又难掩创痛的孤女形象把握得恰到好处。

宫尚角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

这半月,他虽在外,但宫门内的动向,尤其是角宫的动静,并非全然不知。

他知道她安分守己,几乎足不出户,也知道宫远徵的纠结与徘徊。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柔弱温顺的表象下,藏着孤山派遗孤的血仇,藏着宫唤羽临终托付的执念,也藏着……连他都有些看不透的心思。

他并非全无感觉。

只是他习惯了隐藏,习惯了将一切情绪置于理智之下。

他给予她庇护,默许她靠近,究竟是出于对“孤山派遗孤”的怜悯,对“未来角宫夫人”的责任,还是……别的什么?连他自己也未曾深究。

而这个女人,就像一株带着毒刺的蔓藤,不知不觉,已悄然缠绕上他冰冷的世界,让他开始习惯她的存在。

动情而不自知,或许,便是如此。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审视,更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直抵核心的锐利。

他看着这个看似柔弱、却总能在他心湖投下石子的女人,看着她眼底那抹努力维持的平静下,可能隐藏的深不见底的暗流。

“上官浅,”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直白的探究,“你处心积虑留在宫门,留在角宫,甚至……留在我身边。”

他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上官浅。

“告诉我,”他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问得直接,甚至带着几分不容回避的锐利。不再是之前那种旁敲侧击的试探,而是近乎摊牌般的质问。

上官浅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迎上宫尚角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一个“真心”的答案?

还是期待一个能让他彻底放下戒备、或是能让他……名正言顺将她纳入羽翼下的理由?

记忆中原主那时应该也是这样期待着的吧!

电光石火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飞转。

继续扮演柔弱无助的孤女,声称只求庇护和报仇?还是透露出些许野心,试探他的底线?

最终,她缓缓抬起眼睫,眸光水润,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与脆弱,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甘与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