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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的……”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最初,或许只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地方。”

她微微停顿,目光与宫尚角牢牢对视,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

“但现在……先生问我想要什么……”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惊心动魄的凄艳弧度,

“我想要活着,堂堂正正地活着,不再担惊受怕,不再任人宰割。我想要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能够亲手……了结所有的恩怨。”

她没有直接说报仇,也没有提任何具体的要求,而是将一种对“生存”、“尊严”和“力量”的渴望,包裹在看似坦诚的表白之下。

她看着宫尚角,看着他深邃眼眸中微微漾开的波澜,看着他紧抿的唇线,轻声反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挑衅:

“先生觉得……我贪心吗?”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模糊了界限。

宫尚角久久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书房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他想要的答案,似乎得到了,又似乎……更加迷雾重重。

宫尚角没有回答她是否贪心。

他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她,那目光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动摇。

她想要活着,堂堂正正地活着,想要力量,想要了结恩怨。

这诉求,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坚韧。

可宫尚角比谁都清楚,在这宫门之内,在这江湖之远,“活着”本身,就是最奢侈的诉求。

而力量,更是通往权力与毁灭的双刃剑。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端起了那杯已经微凉的茶,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凝视从未发生过。

“时辰不早,歇息吧。”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下达了逐客令。

上官浅乖顺地垂下眼睫,应了声“是”,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书房内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与探究。

上官浅沿着冰冷的回廊慢慢走着,指尖却微微蜷缩。

宫尚角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难以捉摸。他没有斥责她的“贪心”,也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是沉默。

【主人,】117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宫二先生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上官浅在心中冷笑,“意思就是,他听到了,也听进去了。但他不信,或者说不全信。他在观察,在权衡。”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按原计划进行。”上官浅眼神恢复冷静,

“宫尚角这边,急不得。他这种人,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外力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消化宫唤羽留下的势力,摸清无量流火的线索,并且……给云为衫和宫子羽那边,再添一把火。”

她回到厢房,屏退侍女,独自坐在灯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脑中飞速盘算着。

宫尚角对她,显然并非无动于衷。

那份不自觉流露的探究,那超越寻常的关注,甚至方才那一瞬间几乎要冲破冰封的动摇……都说明了这一点。

但这还不够。

她要的,不是他一点点的心软或好奇,而是他彻底的、无法割舍的牵绊,是他愿意为她打破原则。

或许还应该再增加点筹码!

【主人!主人!】117兴奋的声音在上官浅脑中响起,打断了她的假寐,【宫子羽那边有动静了!他好像终于憋不住,在等着云为衫主动跟他坦白呢!看样子是打算摊牌了!】

“等着坦白?”她缓缓睁开眼,在心中冷笑,“那就让他等来个‘惊喜’好了。”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边,对着夜色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

一名暗卫如同鬼魅般现身。

“去,”上官浅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在云为衫对宫子羽‘坦白’的时候,想办法把宫远徵……引过去。务必让他,‘恰好’听到最关键的部分。”

“是!”

暗卫领命而去。

上官浅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换了一身一身藕荷色的软罗裙,比平日更显柔媚,行走间裙摆如水波荡漾。

拿出一盒前两日特意让人准备的香脂,轻轻涂抹在耳后手腕。

那丝若有若无的迷迭暖香便随着她的动作,在书房内悄然弥漫开来。

117好奇问“主人,天都黑了,你换衣服抹香干嘛去?”

上官浅抬手轻嗅,神态悠然“我要再去给我们的计划加点筹码。”

117疑惑“筹码?”

上官浅神秘笑了笑,并不回答。

上官浅从小厨房端了一盅炖品走向书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熟悉的月桂冷香依旧在兽炉中静静燃烧,散发出清冽沉稳的气息。

与上官浅身上弥漫的迷迭暖香交织混合,在空气中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产生一种令人心神微醺的暖意。

先生,夜深了,用些安神的汤水吧。”她的声音也比往常更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宫尚角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是烛光太过朦胧,还是那融合的香气作祟,他竟觉得今日的上官浅,眉眼间少了几分平日的温顺克制,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那藕荷色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眼波流转间,仿佛含着勾人心魄的水光。

他接过她递来的瓷盅,指尖不经意相触,一股微妙的电流仿佛顺着接触点窜开。

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想凝神驱散这异常的感觉,却发现那暖香如同无形的蛛网,越是抗拒,越是缠绕得紧,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有些松动。

她看着宫尚角接过汤盅后并未立刻饮用,而是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里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压抑的暗涌。

她知道,是时候了。

“先生……”她微微倾身,靠得近了些,吐气如兰,那迷迭的暖香更加清晰地萦绕在宫尚角鼻尖,“汤要趁热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