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天黑,华灯初上。

京城最烧钱的地儿天香阁,今晚气氛有点不对。

喧闹的丝竹声压得低低的,雕梁画栋间弥漫着一股子属于权力场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味道。

大皇子萧玧包下了顶楼最豪华的“揽月轩”。

里头摆设那叫一个奢华,南海珍珠串的帘子,西域进贡的羊毛毯,紫檀木的桌椅散着幽香。

漂亮的侍女们大气不敢出,轻手轻脚地上菜倒酒。

主位上,大皇子萧玧穿着暗紫绣金蟒袍,脸盘方正,气质沉稳,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他亲自举杯,笑容温和又透着股亲近劲儿:

“祁国公,林侯爷!二位辛苦了,为大永立下盖世奇功!今天备了点薄酒,一来给二位接风洗尘,二来,也是替朝廷、替天下百姓,敬二位一杯!请满饮!”

他姿态放得很低,话说得挺恳切。

祁玄戈和林逐欢起身回敬。祁玄戈还是那副言简意赅的样:“殿下过奖,分内事。”

林逐欢则笑得一脸春风:“殿下太客气了,折煞下官。能为国效力,是臣等的本分,更是福气。”

场面话滴水不漏。

几杯酒下肚,看着挺融洽。

萧玧放下酒杯,目光落在祁玄戈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国公爷用兵如神,真是咱大永的顶梁柱!如今北狄是降了,可北境那么大,百废待兴,戎狄的心思难猜,还得靠国公您这样的定海神针坐镇才稳当!”

他话锋自然一转,“听说朔风军里新打了一批陌刀,锋利得很?兵部正琢磨着给京畿三大营换装备,国公爷对这种新家伙什儿,有啥高见没?”

这话听着平常,里头全是试探。

这是在探祁玄戈对军权、对新装备的态度,也是在抛橄榄枝——要是能拉拢祁玄戈,他在军中的分量就重多了。

席上几个跟着大皇子的武将,眼神也热切起来。

祁玄戈脸色不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声音沉稳:“陌刀厉害,在于成阵。北狄骑兵凶悍,非得重甲步兵结阵才能挡住。”

“况且京畿重地,安危靠的是禁军,装备精良是应该的。至于见解,殿下该问兵部各位大人和工部的大师傅,臣一个打仗的,只知道怎么用,不知道怎么造。”

回答得四平八稳,肯定了新装备,强调了京畿重要,又把具体事儿推给兵部工部,态度中立。

萧玧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脸上笑容不变:“国公爷太谦虚了。您身经百战,实战经验哪是朝堂上动动嘴皮子能比的。”

他不再强求,转头看向林逐欢,“林侯爷少年英才,足智多谋,这次和谈居中斡旋,功劳也不小。吏部是六部之首,侯爷刚领了衔,要是有什么难处,或者需要人手帮忙,尽管开口,本王一定尽力。”

这是在许诺支持林逐欢在吏部站稳脚跟,培植自己人。

林逐欢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

他晃了晃手里的琉璃杯,琥珀色的酒液荡漾:“殿下厚爱,下官感激不尽。只是刚上任,还得先熟悉熟悉部里的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吏部各位同僚都是能人,下官还得好好请教呢。”

同样婉拒了直接站队的暗示,姿态放低,理由也冠冕堂皇。

萧玧哈哈一笑,好像完全不在意:“侯爷谨慎,好!很好!来,再干一杯!”

就在这时,轩外隐隐约约飘进来一阵缠绵悱恻的丝竹声,唱的是前朝的一首隐晦讲“断袖分桃”那点事儿的艳曲。

歌词改得含糊,可什么“将军帐暖”、“世子情深”、“悖逆伦常”这些词儿,在这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

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微妙。一些官员满脸尴尬,低头喝酒。

大皇子萧玧也皱了皱眉。

林逐欢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好像没听见,甚至还挺有兴致地跟着那隐隐约约的调子,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一下。

祁玄戈握着酒杯的手指却猛地收紧,手背青筋暴起,周身寒气更重,杯子里的酒好像都要冻成冰了。

“啧,”林逐欢忽然轻啧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指着面前一盘精致的点心,“这‘玉带糕’做得不错,甜而不腻。”

他话音刚落,手腕似乎不经意地一抖,那满着的琉璃杯“嗖”地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砸在轩外回廊下那弹唱的歌姬怀里的琵琶上!

“哐当!铮——!”

琉璃碎了一地,琴弦也崩断了!那缠绵的艳曲戛然而止,换成了歌姬惊慌失措的尖叫。

满座皆惊!

林逐欢“哎呀”一声站起来,脸上全是“歉意”:“对不住,对不住!手滑了!搅了大家的兴致,还坏了这位姑娘的好琴。”

他嘴上说着抱歉,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扫过轩外阴影里几个迅速缩回去的人影。

最后落在那吓傻了的歌姬身上,笑容还是温和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曲子嘛,还是唱点阳春白雪的好。这种……嗯,乱七八糟的靡靡之音,污了殿下的耳朵,也坏了这好时候。来人,带这位姑娘下去,好好安抚,赔她一把顶好的琵琶。”

立刻有侍从上前,半请半架地把那歌姬弄走了。

林逐欢没事人似的坐下,好像就处理了件小事,对着大皇子萧玧一拱手:“殿下恕罪,下官失礼了。”

萧玧深深看了林逐欢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赞许,随即笑道:“无妨,侯爷也是无心。这种不合时宜的曲子,停了正好。”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绝对是二弟那边搞的鬼,想用下三滥的流言恶心人。

破坏他拉拢祁林的宴会气氛,也坐实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断袖”闲话。

林逐欢这“手滑”的一砸,干脆利落地掐断了流言,表明了强硬态度,还没让他这个主人难做,手段漂亮。

祁玄戈绷紧的身体稍微放松了点,端起面前的酒,一口闷了。

辛辣的酒液滚下喉咙,压不住心头翻腾的怒火和对身边人的担忧。

林逐欢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对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安抚又狡黠的弧度。

宴会继续,但气氛终究蒙上了一层灰。推杯换盏间,底下的暗流涌动得更凶了。

快散场时,林逐欢借口去方便离席片刻。在回廊拐角的暗处,一个蚊子似的声音钻进他耳朵:“侯爷留步,我家主子有请。”

阴影里,一个穿着普通侍从衣服的人飞快地塞给他一枚小小的蜡丸。

林逐欢不动声色地拢进袖子里,指尖摸到蜡丸表面一个极其微小的凸起——那是个蝎子的印记。

他面上笑容不变,对着那侍从随意地点了下头,像是不经意,然后继续往净房方向走。

回到席间,林逐欢依旧谈笑风生,跟萧玧和那几个官员周旋。

只有坐在他旁边的祁玄戈,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

二皇子萧琰或者说他背后那位“端亲王”的手,伸得比他想的还要快,还要近。

这枚蜡丸,是警告?是试探?还是……下一场风暴的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