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九层，玄冰死牢。
【倒计时：10】
灰色的寂灭波纹笼罩了方圆十丈。
在这片领域里，没有元婴老怪，没有空间行者，只有三个满身泥泞的凡人。
“不……不可能……”
莫煞趴在充满腥臭味的血水中，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原本能撕裂虚空、凝聚血河的手，此刻苍老、干枯，像树皮一样颤抖着。体内的元婴仿佛死了一般，任凭他如何呼唤都没有一丝回应。
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让他甚至忘记了逃跑。
【倒计时：08】
“你……你们……”
莫煞抬起头，看着那个提着满是裂纹的长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墨袍青年。
楚怀瑾走得很慢。
因为他也没有了灵力，全靠肉身在撑。每走一步，他嘴里都会涌出一股鲜血。
但他的眼神，比这地狱还要冷。
“别……别杀我！我是天魔教长老！我有无数秘籍！我知道血河老祖的秘密！我可以……”
“聒噪。”
楚怀瑾并没有给他求饶的机会。
【倒计时：05】
没有什么华丽的剑招，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特效。
楚怀瑾只是双手握住【无痕剑】的剑柄，高高举起，像一个最笨拙的屠夫。
“这一剑，是替她还给你的。”
噗嗤！
长剑落下。
精准地刺入了莫煞的心脏。
因为没有护体灵气，这位叱咤西荒数十年的元婴后期大修，肉身脆弱得就像一块朽木。
“呃……”
莫煞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泡声。他双手死死抓住剑刃，试图拔出来，鲜血染红了楚怀瑾的手。
【倒计时：03】
“还没死？”
楚怀瑾面无表情，拔剑，再刺。
噗嗤！
这一次，贯穿了喉咙。
再拔，再刺。
噗嗤！
贯穿了眉心。
【倒计时：01】
当最后一秒即将归零。
楚怀瑾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踹在莫煞的尸体上，将他踹进了那正在干涸的血池之中。
嗡——
灰色的波纹散去。
天地灵气瞬间回归。
但莫煞已经死了。
死得透透的。
元婴在肉身死亡的那一刻，因为失去了灵力护佑，直接消散在了天地间。
“咳咳咳……”
不远处的废墟中，夜泽皓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
他的脊椎骨在刚才硬抗鬼手时出现了裂纹，现在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但他顾不上疼。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那个掉落在血水中的黑色铁片——【斩仙剑鞘残片】。
此时的残片，状态非常糟糕。
原本幽黑深邃的表面，此刻布满了像蜘蛛网一样的灰白色裂纹。那股原本古老沧桑的道韵，此刻竟然彻底消失了，就像一块真正的废铁。
夜泽皓颤抖着手将其捡起。
【系统警报：核心组件严重过载！】
【损毁报告：因强行镇压元婴后期（高能反应），剑鞘内部的“禁断法则”回路崩断。】
【当前状态：损毁\/沉睡。】
【修复方案：需寻找“补天石”或“星核沙”进行重铸。在修复前，无法再次开启“禁断领域”，且无法压制高阶虚空之力。】
“报废了么……”
夜泽皓看着手中黯淡无光的残片，苦笑一声，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
虽然代价惨重，但这笔买卖……值了。
如果没有这最后的一搏，他和楚怀瑾，还有那个躺在冰棺里的女人，今天都得死在这。
“喂，没死吧？”
夜泽皓挣扎着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楚怀瑾。
此时的楚怀瑾，正跪在破碎的冰棺前。
他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夜未央抱在怀里，手指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还在。
而且因为刚才夜泽皓用残片贴身爆发，顺带震散了那些吸附在她身上的血色阵纹，她体内的虚空之力暂时平稳了下来。
“她活着。”
楚怀瑾抬起头，那张总是写满高傲和阴郁的脸上，此刻全是血污和泪痕。
他看着夜泽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感谢的话。
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
轰隆隆——！
头顶再次传来剧烈的震动。
这次是真的要塌了。
失去了莫煞的主持，又失去了地脉的支撑，这座地下堡垒即将彻底崩解。
“走！再不走就被活埋了！”夜泽皓大吼。
“走不了。”
楚怀瑾抱着夜未央，苦涩地摇了摇头：
“上面的通道已经被刚才的战斗震塌了。我的空间灵力透支，带不了两个人穿墙。”
绝境？
不。
“轰——！！！”
就在这时。
两人头顶上方的厚重岩层，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阳光（或者是火光），伴随着无数碎石，从天而降！
一个巨大的钻头（残工坊特制的破阵钻）钻透了十几层岩壁，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钻头打开。
露出了雷烈那张焦急的大脸，以及瞎子李那双虽然蒙着布却充满喜色的眼睛。
“城主！！您在哪？！”
“大人！我们挖通了！！”
夜泽皓看着头顶的洞口，咧嘴一笑，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这群老家伙……来得还真准时。”
他转头看向楚怀瑾，伸出那只满是鲜血的手：
“还能动吗？小白脸。”
“上面可是我的地盘了。”
楚怀瑾看着那只手。
迟疑了一瞬。
然后，他抱着夜未央，第一次没有拒绝别人的帮助，伸手握住了夜泽皓的手腕。
“闭嘴。我叫楚怀瑾。”
……
半个时辰后。
血煞分舵的废墟之上。
夕阳如血。
八百夜魔军浑身浴血，却整齐列队，高举手中的兵器，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在他们脚下，是三千血河教徒的尸体，以及那座象征着压迫的白骨堡垒的残骸。
夜泽皓坐在担架上，一边接受随军丹师的治疗，一边看着不远处。
那里，楚怀瑾正背着夜未央，独自一人站在崖边，眺望着远方。
他的背影萧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挺拔。
“大人。”
瞎子李凑过来，低声问道：“那个……魔子殿下，咱们怎么处理？要不要……”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毕竟，这是个极大的隐患。
“不用。”
夜泽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他现在没地方可去了。”
“而且……”
夜泽皓摸了摸怀里那块已经碎裂的残片：
“这把‘锁’坏了。想要彻底救活那个女人，甚至想要对抗未来的那个大家伙（血河老祖\/虚空）……”
“我需要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