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借贷所”的开放与“原始地产”概念的出现,如同在两部落本已灼热的经济炉火中投入了新的助燃剂。一种名为“投机”的狂热,开始超越生产与交换的基本需求,如同野火般在两地蔓延开来。而这一次,钱贝贝不再仅仅是旁观者,她成为了这场狂热背后那只看不见的、轻轻推动的手。
她通过岩管理的借贷所,有选择性地向那些最大胆、最具有“商业头脑”的人(比如猎人迅,以及白水部落几个迅速模仿他的盐商)提供更优惠、额度更大的借贷,暗示(通过神使的“点拨”)他们将资金投向那些“未来价值可期”的领域。
于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投机行为应运而生:
囤积居奇: 迅不再满足于倒卖现有物资。他动用巨额借贷,开始大规模囤积食盐——这种生活必需品,他判断其价格在未来必定持续上涨。他的行为引发了效仿,其他有实力的商人也开始囤积食盐、优质兽皮,甚至开始囤积那些日常流通的“基珠”本身,试图人为制造稀缺,推高价格。
预期炒作: 有人开始“投资”尚未开始的狩猎行动。一个猎人团队宣布将深入危险山林猎取一种毛皮极其珍贵的雪貂,立刻有人愿意提前支付神赐币“预订”未来的貂皮,价格远超当前市价。更有甚者,开始炒作“概念”,比如声称某处河滩即将发现新的、更优质的盐泉,提前用低价“买断”周边土地的“勘探权”和“未来开采权”。
原始“股权”交易: 迅计划建造的河岸中转仓库,需要大量投入。他竟想出了一个办法:将仓库未来的“租金收入”分成一百份,出售其中三十份给其他商人或富裕的自由民,换取他们当下支付的神赐币作为建设资金。购买者不参与管理,只根据份额分享未来收益。这几乎就是最原始的“股份”概念!
在这些狂热的投机行为推动下,神赐币的价值被不断推高,远远超出了钱贝贝最初设定的、基于基本物资的兑换比率。物价开始普遍、快速地上升,尤其是那些被投机者盯上的商品和“资产”。
市场里,人们谈论的不再是今天捕了多少鱼,制作了多少石器,而是谁又靠囤积食盐赚了多少珠子,谁又提前买下的土地价值翻了几番。一种浮躁的、追求一夜暴富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辛勤劳作、踏实生产的回报,似乎远不如一次成功的投机。
岩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被囤积起来的食盐和兽皮,又看着市场上飞涨的物价,眼中充满了忧虑。他隐约觉得这很不正常,但神使并未阻止,他也不敢多言。
首领磐和泉更是感到束手无策。这种纯粹由“钱”推动的浪潮,已经超出了他们基于实物和武力的传统管理经验。
钱贝贝冷静地记录着一切。物价指数、借贷总量、投机交易占比……各项数据都在她的系统中疯狂跳动。泡沫被吹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虚幻。
她能感觉到,系统在“愉悦”地汲取着这股由贪婪、狂热和脆弱预期混合而成的、更加“美味”的能量。但它依旧沉默,等待着最终“收割”的指令。
龙奕煊的感知则更加清晰。那能量的流动变得湍急而混乱,充满了不稳定的躁动。他如同站在一条即将决堤的汹涌河流旁,冷静地评估着形势。
“夫人,”他看向正在分析数据的钱贝贝,“水已沸,鱼已狂。”
钱贝贝从系统中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佛系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雪般的冷静。
“嗯,”她轻轻应道,“是时候,准备‘撤火’了。”
投机热潮已达顶峰,神赐币的价值悬浮于贪婪的泡沫之上。
盛宴已达最酣处,而敲响丧钟的时刻,也已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