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抓着航迹图的边，纸被汗水打湿了。他靠在排水渠的水泥墙上，左臂从肩膀到手指一直在抽筋，一动就疼，连呼吸都难受。他没看手表，那块表早就坏了，碎片扎进肉里，血顺着袖子流下来，滴进下水道。
他咬住嘴唇，嘴里有血腥味，用疼来让自己清醒。三分钟前发生的事还在影响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动作变得很慢，但他不能停。
前面三百米是废弃码头，到处都是歪的铁架子和堆得高高的集装箱。风从缝隙里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高处有个红点一闪一闪，是红外线警报，还没坏。他贴着墙根走，右手把图纸包好，塞进衣服里面，想用体温把湿的地方烤干。
天上星星的位置变了七度。他抬头看北极星，发现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他以前当过飞行员，懂导航，很快算出正确位置不在主仓库，而是在东边角落一个蓝色的集装箱。那上面有个转来转去的碟形天线，太阳能板对着早上太阳的方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搭出来的。
他不走大路，踩着塌下去的井盖往前挪。地下管道冒出热气，干扰了红外线。走到一半，眼前突然发黑，腿一软，撞到了铁柱上。他用手撑住身体，喉咙里哼了一声，又强迫自己站直。
还有八十米。
他继续爬，躲在破机器后面。路上抽了三次筋，每次都在快晕过去的时候掐自己脖子侧面，硬撑着保持清醒。终于到了集装箱后面，发现锁孔周围有划痕，明显经常有人开。
他举起右手，掌心按在锁孔上方，心里默念：“签到——废弃集装箱锁孔。”
【签到成功】
【奖励：区块链溯源（初级）——可追踪单一加密资产流向，持续时间三分钟】
声音很小，像电流过耳朵，差点被风吹走。但系统终于回应了。他闭眼一秒，确认能力已经生效。
刚要动手，集装箱门忽然滑开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背光站着，手里拿着一把消音手枪，正对着他的头。那人穿冲锋衣配马丁靴，背包露着一小截无人机，声音低低的，带着东北口音：“你身上有军区辐射的味道，还有炸药残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临川没动武器，只抬起右手，指着自己手腕上破烂的手表：“我是来找同一笔钱的。林野收到的信号，是你中继站发的。”
那人盯着他流血的胳膊和发抖的手，看了几秒，收起枪：“你能找到这儿，说明不是瞎蒙的。”他让开身子，“进来吧，外面不止一个摄像头在拍。”
江临川扶着墙站起来，踉跄走进去。
里面是个移动情报中心。四面墙都是屏幕，数据不停滚动。中间桌上浮着一个立体账本图，像是会动的地图。一架无人机飞起来，投出蓝光网络，很多点连成线，像蜘蛛网。
“维克多用了七家公司洗钱，”灰雀站在主机前，手指划过空中图像，“最后一层叫‘北纬24号信托’，用的是量子稳定币。”
他点了一下某个地方，跳出一条红线，写着“KJc集团测试资金流出记录”。
“这是他们用来害你的假证据。”灰雀冷笑，“真正的钱藏在这里——开曼群岛cN-8账户，每天凌晨自动拆成很多小笔交易，混进正常市场。”
江临川看着图，启动“区块链溯源”。眼前画面变了，文字没了，全是流动的光线条。他看到那条红线在第三层跳了一下，延迟了一瞬——这就是漏洞。
“我能追三分钟。”他说。
灰雀点头：“够了。现在听我说——你要黑进自己的服务器，放个假病毒。”
江临川皱眉。
“让维克多以为他拿到了你的密钥，”灰雀笑了笑，“但他下载的其实是我的‘记忆蠕虫’。只要他连上网，这东西就会反过来查他的操作记录。”
江临川沉默两秒。
他知道这很危险。要是做错一步，假病毒会被识破，真服务器也可能暴露。但现在只有这条路能走。
“要我做什么？”他问。
“签到你的备用服务器位置，拿到权限。然后假装被攻破。”
江临川闭眼，心里默念：“签到——城西数据中心b区机柜7号。”
【签到成功】
【奖励：临时管理员权限（五分钟）】
他睁眼：“可以开始了。”
灰雀调出一段代码界面，递来一副数据手套：“我会把‘记忆蠕虫’伪装成密钥包，放进你服务器第七分区。你只要在他们入侵时不抵抗，让他们顺利下载就行。”
“他们会怀疑。”
“所以你要演得像真的。”灰雀看着他，“让他们看到你挣扎，看到你想切断连接，最后失败。等他们觉得赢了，才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江临川戴上手套，接入终端。屏幕上出现服务器结构图，第七分区闪着红光，已经被设为诱饵区。
“开始倒计时。”灰雀说，“三十秒后放出信号，引他们来。”
江临川点头，手放在控制键上。
灰雀开始数：“三十、二十九……”
左臂又是一阵剧痛，整条胳膊几乎动不了。他用牙咬住手套，不让声音出来。
“十五、十四……”
屏幕上的防火墙由绿变黄，警报级别上升。
“五、四……”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盖过了耳鸣。
“三……”
他按下第一个指令，关掉外围监控。
“二……”
第二个，断开二级验证。
“一。”
防火墙熄了。
下一秒，警报响起。红色窗口弹出：“外部Ip正在读取第七分区文件！”
江临川快速敲键盘，假装反抗。他发错误码，断开三次再重连，故意拖两秒响应——让对方相信系统快崩溃了。
灰雀盯着后台流量图：“他们在下载，速度很快，但还没发现问题。”
江临川继续操作，额头冒汗。他知道这五分钟必须卡准节奏。太快，对方起疑；太慢，权限就没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三分四十秒时，灰雀突然低声说：“不对。”
江临川抬头。
“数据传回去的路线变了。”灰雀放大图表，“他们不是传回主服务器，而是转向了一个陌生节点，不是维克多常用的。”
江临川手指一顿。
“这不是普通下载。”灰雀语速加快，“他们在复制整个文件，准备用来二次攻击。”
说明敌人早防着陷阱，设置了反侦察。
“还能停下吗？”江临川问。
“来不及了。文件已传八十二 percent。但我们还有一个机会。”灰雀打开新界面，“把‘记忆蠕虫’升级成‘逆向脉冲’，等他们下载完自动反击，打进他们的设备。”
“会暴露我们。”
“总比让他们拿假密钥去害别人强。”
江临川看着屏幕，进度跳到九十一 percent。
他做出决定：“改协议。”
灰雀输入命令，代码刷屏滚落。最后一行确认时，江临川伸手按在回车键上。
他的左手还在流血，血滴在键盘F键上，顺着缝往下流。
他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