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七突然整个人僵住了，他的青铜左臂微微发烫，
皮肤下的金属纹路与寨墙上的焦黑痕迹产生共鸣，
像两根琴弦被同一双手拨响。
他盯着仓库的方向，突然挣扎着要下地，
手不自觉摸向战术背心口袋。
口袋里还留着小宇送他的弹壳，
虽然早就托给了陆子墨，
可摸到口袋的动作已经成了习惯：
“我去砍了它！小宇还在里面睡！”
他的青铜手臂攥得死紧，机械匕首的刀柄已被汗水浸湿。
陆子墨按住他的肩膀：
“你的手臂还没稳，我去！”
“我去更准。”
小七摇头，青铜手臂擦过陆子墨的机械臂，传来冰凉的触感，
“这胳膊能感应它的位置，不会误伤到小宇的屋子。
我答应过他，要护着他的。”
众人跑过吊桥时，陆子墨检查了小七的左臂，视网膜跳出新提示：
【金属化纹路与浑天仪残件共振频率一致，
需主基地残件可逆转，与存储卡共振数据匹配】。
他摸出存储卡，卡面刻痕与小七手臂的纹路同步闪烁，像在呼应某种召唤：
“老鬼把残件藏在主基地，救完械寨咱们就去，不能让你的手臂再恶化。”
赵小七点了点头，青铜手臂轻轻叩击着腰间的机械匕首。
而仓库方向的孢囊，还在以每秒一米的速度蔓延，
触须已经缠上了小宇屋子的窗棂，
银灰色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着冷光，黏液正顺着窗缝往里渗。
锈得掉渣的铁皮门在夜风中吱呀晃动，
掉下来的铁锈渣落在机甲残骸上，滋啦冒起白烟。
陆子墨的掌心沁出薄汗，
指腹蹭过β型血肉机甲拆开的胸腔，看见黑红血管缠在机械骨架上，
像刚从活物里剜出来的脏器。
三天前从倒悬巷废墟拖回来时还软塌得像烂泥，
此刻在“青铜机关解析系统”的蓝光下，正泛着活物般的温光。
【同步率提升至75%。】
护目镜里的系统提示音刚落，陆子墨便将新制的太极调和驱动核心按进机甲心脏位置。
青铜齿轮咬合血肉血管的瞬间，传出古钟般的闷响，震得他指节发麻。
【是否启动调和模式？】
苏晚晴的手在他肩头轻颤，那个总把青铜铸造工具擦得发亮的女人，
此刻紧张得指甲几乎掐进他的工装布料：
“子墨，上次融合实验时......”
“这次不一样。”
陆子墨打断她的话，目光锁死机甲眼眶里暗下去的红光，
那红光正是三天前赵小七被金属化时机甲核心溢出的能量颜色，
“太极调和能平衡古神代码和机械逻辑，我们需要它。”
陈茹仕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此刻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青铜，
指尖在屏幕上飞滑出红框：
“系统显示驱动核心的阴阳频率正在匹配！但你看这个……”
她边说边把数据板递到陆子墨面前，
“机甲关节的黏液在复制青铜残件纹路，再爬30秒就会缠上驱动核心！”
陆子墨深吸一口气，按下确认键。
煤油灯芯突然“哧啦”一声爆起火星，
灯油晃出来浇在锈迹斑斑的机甲关节上，
没等烧起来就被夜风掐灭。
机甲的关节发出咔嗒脆响，锈蚀的金属板裂开细缝，
下面泛着青灰的新甲往外顶，头颅缓缓抬起时，
眼眶里的微光从暗红转为青白，
闪着和赵小七金属化后瞳孔里的银灰一模一样。
“动了！”
宋清越的嚷嚷撞在铁皮墙上，惊得之前就缠上窗棂的孢囊触须晃了晃。
他的手指在腰间火药袋上快速敲打，像在给紧张打拍子，
“比上次那台破铜烂铁灵活多了！”
陆子墨没接话，视线钉死机甲右膝的半指宽裂痕，
要知道三天前从倒悬巷拖回来时，这裂痕里还粘着黑色黏液，
此刻那黏液正顺着关节往上爬，像条看不见的线，直往驱动核心钻。
“小七？”苏晚晴突然低呼。
陆子墨转头，看见赵小七正靠着墙角的木箱发抖。
他的青铜左臂泛着不自然的热光，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像活过来的蚯蚓，
顺着墙壁往孢囊蛛网的方向钻；
而孢囊的灰黑触须也在颤，尖端的银灰与赵小七手臂上的纹路缠在一起，
像两根被同一双手拨响的琴弦。
“疼......”
赵小七声颤着，右手死死攥住机械匕首，
刀鞘与青铜皮肤摩擦出刺耳鸣响，
“像是有人在我骨头里拧螺丝。”
此时，苏晚晴已经朝赵小七冲过去，她从怀里掏出祖传的青铜封印盘，
盘上的饕餮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当封印盘贴上赵小七左臂时，金属纹路突然暴起，
像被踩了尾巴的蛇，滋啦一声在盘上烧出焦痕。
“不能再让他接触污染源！”
苏晚晴额头渗出了汗，看着爬满木架的孢囊触须，
那些触须已缠上了存放青铜残件的木架，
黏液滴在残件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三天前倒悬巷的齿轮残件......它们在找共鸣体！”
陆子墨后颈泛起凉意。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激活浑天仪时，
赵小七为了救被锈蚀触须缠住的陈茹仕，徒手抓住了齿轮残件，
当时系统提示【检测到未知生命代码融合】，
他以为只是金属化的副作用，现在看来......
“轰！”
震动从北墙方向传来，仓库的铁皮屋顶簌簌落下尘灰，
宋清越的火药袋“啪”地掉在地上。
哨兵的喊叫声顺着夜风传来：
“巨型目标接近！正在吞噬沿途金属！”
陆子墨冲向监控台，屏幕里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
只见足有三层楼高的怪物正碾过护城沟，
躯体由七八台血肉机甲融合而成，关节处垂着锈蚀的锁链，
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纹，那是被吞噬金属后留下的空洞。
最骇人的是它的胸腔，没有核心，只有团不断蠕动的黑红肉块，
肉块表面的银灰纹路，和赵小七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他扫了眼角落的副屏，心猛地一沉，
小宇正躲在械寨屋角，攥着赵小七送他的弹壳往门缝外看，稚嫩
的脸上满是惊恐，显然是看见了巨人。
“你们妄图驾驭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白无常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裹着灰袍的身影悬浮在巨人头顶，
脚下的血雾里掺着青铜残件的碎屑，看到这一幕陆子墨突然明白，
这人的能力恐怕和残件脱不了干系。
“这是最后的警告。”
巨人突然停下，胸腔的肉块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金属齿轮，
那齿轮正是三天前存放在仓库的青铜残件！
齿轮转动的瞬间，寨墙的青铜拒马开始震颤，
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锈斑，像被无形的嘴啃食着。
“启动调和模式！”
陆子墨冲向机甲舱门，护目镜里的系统数据疯狂跳动：
【检测到锈蚀共鸣频率，建议阴阳调频至32.7赫兹，
这个频率正是之前浑天仪残件共振的核心频率！】
机甲舱门闭合的瞬间，听到苏晚晴的声音：
“子墨！赵小七的左臂在发热，和巨人核心的频率......”
“我知道！”陆子墨打断她，盯着操作台上的阴阳鱼刻度盘，
将阳脉输出调至7，阴脉拉到3时，系统提示【最接近人类心跳的平衡值】
机甲的关节发出轰鸣，当它抬起右臂时，
陆子墨感觉到驾驶舱的震颤变了，
不再是机械的生硬震动，反倒像有人在他肋骨下敲鼓，
一下重一下轻，正好和巨人胸腔的齿轮转动形成错位。
“它在模仿我！”
陆子墨盯着监控屏，巨人的右臂原本正挥向寨墙，
此刻却突然改了方向，与机甲的动作形成镜像。
他试探性地迈出左腿，巨人的左腿果然也抬了起来，
但还是慢了半拍，而这半拍正是太极调和的关键。
“宋清越！”
陆子墨对着通讯器喊，
“用震荡火药！频率调至和机甲锈蚀同频，炸它胸腔的残件！”
“早备好了！”
宋清越兴奋地应着，监控里能看见他背着火药袋，
像只灵活的猴子攀上巨人后背。
巨人的锈蚀锁链抽过来，他一个翻滚躲进关节缝隙，
火药袋在月光下闪着危险的光。
“引爆！”
爆炸的气浪掀得机甲向后踉跄，陆子墨眼前一片花白，
但系统提示音清晰传来：
【目标核心震动频率紊乱，建议冲击点07】
他咬着牙推动操作杆，机甲的右拳裹着破空声砸向巨人胸腔。
“咔嚓！”
金属碎裂声混着血肉撕裂的闷响炸开，
巨人的胸腔裂开，黑红肉块喷涌而出，
在地面汇集成一滩黏腻的液体。
白无常的灰袍在血雾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句冷笑：
“这只是开始。”
陆子墨摘下护目镜，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操作台上，
舱门外传来苏晚晴的惊呼：
“子墨！看这里！”
众人围在那滩黑液前，月光下，液体表面浮现出赵小七模糊的影像。
他的银灰瞳孔正在收缩，突然晃了晃，瞳孔里竟映出浑天仪的齿轮轮廓，
这轮廓和之前地下腔室的浑天仪残骸一模一样。
赵小七的青铜左臂突然发出微光，他望着自己的手臂，
又望向地上的黑液，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好像......听见齿轮在说话。”
陆子墨蹲下身，指尖轻轻触向黑液。
指尖传来的震动，和三天前浑天仪启动时，
青铜机关解析系统第一次激活的频率一模一样。
夜风卷起仓库角落的孢囊触须，某根触须的尖端泛着银灰，
正缓缓指向赵小七发光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