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像冰层在脚下炸开,刺耳,且带着绝望。
顾野的手,就像一把从锻炉里刚取出的铁钳,赤红,滚烫,攥死了“判官”的手腕。
没有擒拿,没有技巧。
纯粹的,野蛮的,碾碎一切的力量。
那只在无数资料里被描述为“手术刀般精准”的手,此刻像一截被拧麻花的烂木头,以一个非人的角度扭曲着。
剧痛让“判官”那张永远古井无波的脸瞬间煞白,冷汗从他每一个毛孔里钻了出来。
但他毕竟是“判官”。
没有惨叫,没有退缩。
就在手腕被废的刹那,他身体的本能压过了疼痛,做出了最毒辣的反扑。
左手一甩!
袖中藏着的几枚薄刃,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直射顾野的面门!
同时,膝盖如毒龙出洞,凶狠地向上猛顶,目标直捣黄龙!
这是以命换命的杀招!
用身体的每一寸,化作杀人的利器!
“有点意思。”
顾野的瞳孔里爆出一团兴奋的火焰,那是野兽终于等到一个能让它热身的猎物时,才会有的狂热!
头颅微偏。
那几枚能轻易割断喉管的刀片,贴着他的面颊飞掠而过,削断了几根硬如钢针的发根。
他甚至能闻到上面淬着的,一股血腥的铁锈味。
面对那足以断子绝孙的膝撞,顾-野不退,反进!
他以更狂暴的姿态,同样一记膝撞,狠狠撞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不是骨头对撞,更像是两辆高速行驶的火车头迎面相撞!
“判官”整个人像被炮弹击中,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身体将那排昂贵的紫檀木博古架砸得粉碎!
“哗啦啦——!”
满地珍玩的碎片,伴随着他狼狈摔落的身体,奏出一曲凄凉的挽歌。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右膝传来的剧痛却让他闷哼一声,再次跌坐。
膝盖骨,粉碎性骨裂。
他抬起头,那双永远平静的眼睛里,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填满。
怎么可能?!
力量、速度、技巧……他的一切,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人技!
他曾在重兵把守的官邸,用一支笔,终结过一个国家的元首!
可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资料上写着“蛰伏乡野、斗殴鬼混”的村霸,竟然在纯粹的肉体对抗上,对他形成了……降维打击!
他所有引以为傲的技巧,在对方那不讲道理的恐怖蛮力面前,脆如薄冰,一触即碎!
“爷……”
侯三站在一旁,喉结滚动,整个人已经看傻了。
他知道顾野是头猛虎,却不知道,这是一头能生撕“判官”的史前凶兽!
那可是“判官”啊!
是叶家悬在整个京城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能让所有大院子弟晚上不敢出门的阎王!
结果……
一个照面,被废了?!
顾野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像一头锁定了濒死猎物的巨狼,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每一步踩下,脚下的青石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凝成实质,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判官”死死钉在原地。
“判官”手脚并用地向后退,锋利的瓷片在他背上划开一道道血口,他却毫无知觉。
名为“恐惧”的冰冷潮水,第一次淹没了他的心脏。
这个男人……
不是人!
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你……你不是顾野……”“判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嘶哑变形,“顾野……不可能有这种力量!”
“哦?”
顾野在他面前蹲下,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得像个残忍的野孩子。
“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力量?”
“是在乡下抡锄头,每天琢磨着多打两只兔子,好给我媳妇儿扯二尺花布的力量?”
他笑容猛地一敛,眼神变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冰冷,荒芜,带着冻彻骨髓的杀意。
“还是……把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判官’,像踩死一只臭虫一样,碾成肉泥的力量?”
“判官”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明白了!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被骗了!
所谓的“流放”!
所谓的“蛰伏”!
全都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顾家不是把一条龙扔进了泥潭,而是把一头足以颠覆一切的远古凶兽,藏进了不见天日的深渊!
现在,这头凶兽,饿着肚子,回来了!
“你……你想干什么……”“判官”的声音在发抖,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干什么。”
顾野伸手,从碎片里捡起那支沾血的钢笔,在“判官”眼前轻轻晃动。
“我这人粗,不懂什么大道理。”
顾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锥子,狠狠刺进“判官”的耳膜。
“我只知道,这玩意儿是叶振邦给你杀人的。”
“现在,我用它,废了你。”
“你说,他会不会气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
顾野握着钢笔,如一道黑色闪电,快到模糊!
“噗!噗!噗!噗!”
四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利器切断筋腱的闷响!
目标,不是咽喉,不是心脏。
而是他的手筋,脚筋!
“啊——!”
“判官”再也无法压抑,发出了野兽濒死般的凄厉惨嚎!
四肢,在瞬间被彻底废掉!
他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只能蠕动的……废人!
这种结局,比死,更让他绝望!
顾野站起身,用鞋尖踢了踢在地上抽搐的“判官”,眼神里全是漠然。
“你不是喜欢‘审判’吗?”
“从今天起,你就吊在这儿,好好‘审判’一下,你自己这条烂命吧。”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侯三:“猴子,把他给我吊在房梁上,头朝下。”
“找个医生,别让他死了,更别让他昏过去。”
“我要叶振邦知道,他最锋利的刀,现在是我的战利品。”
他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疯狂。
“我还要让他知道……”
“这,他妈的才只是个开始!”
顾野大步走到店铺门口,推开门,正午的阳光刺眼,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
他眯着眼,望向叶家大宅的方向。
“叶振邦,大礼我收了。”
“现在,轮到我的回礼了。”
他拿出那部黑色的军用通讯器,按下了通话键。
“杨叔,沪上的朋友,可以喝茶了。”
电话那头,传来杨破军压抑着兴奋的声音:“是!小爷!”
……
半小时后。
叶家大宅。
叶振邦正端着一杯参茶,焦躁地踱步。
他等不了了!他要立刻听到顾野被“判官”枭首的消息!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
“老……老太爷!完了!全完了!”
“混账!”叶振邦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是‘判官’得手了!?”
“不……不是……”管家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哆嗦,“是沪上!沪上出事了!”
“我们的‘远洋贸易’……被……被查封了!”
“什么?!”
叶振邦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
远洋贸易!
那是陈家的根,更是叶家在南方最大的钱袋子!是他们家族黑金流转的心脏!
怎么可能?!
管家已经泣不成声:“有人……有个疯子,在交易所用一笔天文数字的资金,把我们的盘口……砸穿了!就在刚才,杨卫国带着军管会的人,以‘扰乱金融秩序’的罪名,把公司……连锅端了!”
“杨卫国……顾野……”
叶振邦眼前一黑。
他明白了。
又是顾野的后手!
声东击西!
当他所有的注意力,他最锋利的刀,都集中在京城时,顾野的另一把刀,却在千里之外的沪上,……剖开了他的心脏!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叶振邦仰天倒下。
在意识陷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刻,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惹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能同时在京城和沪上,掀起滔天巨浪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