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针尖刺破皮肤的触感,轻得可以忽略。

天秤涣散的瞳孔,骤然凝固。

他死死盯住了顾野的脸。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那抹墨绿色的液体,被缓缓推入自己的颈动脉。

冰冷的毒蛇,钻入血管,瞬间游遍全身。

“嗬……嗬……”

天秤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想尖叫。

想挣扎。

身体却已不是自己的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发出喜悦的悲鸣,然后融化,崩解。

这是他献给世界的“净化之礼”。

现在,这份礼物,回到了造物主身上。

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是自己的。

“砰。”

顾野松开手。

空的玻璃试管掉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滚到墙角。

在这死寂的隔离室里,突兀得吓人。

杨破军的脸色,瞬间一片煞白。

他不是没见过血肉横飞的场面。

可眼前这一幕,不属于人间战场。

它属于深渊。

他后背撞在冰冷的铅门上,那股寒意才让他找回一丝真实感。

旁边的侯三,这个自认见过无数脏活的“猴三爷”,此刻正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胃里天翻地覆。

他怕一松手,就会吐出来。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爷……把这玩意儿,当消毒水用了。

隔离室内。

顾野看都没看床上那摊迅速失去轮廓的东西,转身就走。

他动作不快,带着一股子事了拂衣去的懒散。

仿佛刚刚只是进来跟人聊了会儿天。

走到门口,他眉毛一挑,像是才发现两个杵在门口的木桩。

“杵这儿干啥?”

“等开饭?”

杨破军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声带仿佛被那股墨绿色的毒雾腐蚀了。

顾野从他身边走过,手掌在他僵硬的肩膀上拍了拍。

“愣着?”

“把这儿……处理利索点。”

“墙皮铲了,地砖撬了,这套设备全拉去回炉。”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别省钱。”

“我媳妇儿不喜欢家里有味儿。”

杨破军和侯三脑子里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爷,您管这叫“有味儿”?

这是剧毒生化污染现场!

还有,您媳妇儿的家,跟这儿八竿子打不着啊!

顾野已经走远了。

那股子让人骨头缝里冒寒气的气场,随着他的脚步烟消云散。

他又变回了那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抄着裤兜,走路都带着三分痞劲儿的顾家小爷。

仿佛刚才那个执掌生死的“活阎王”,只是一场离奇的幻觉。

“愣着干啥?还不跟上!”

侯三最先回神,一巴掌拍在杨破军后背上,小跑着追了上去。

杨破军一个激灵,回头看了一眼那间隔离室,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娘的。

以前觉得顾爷是把出鞘见血的利刃。

现在才明白。

这哪是刀。

这是手术刀。

一刀下去,不但把你的病灶切了,还顺带做了个病理分析,最后告诉你,你祖上缺德。

诛心。

还要鞭尸。

杨破军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有这么一位爷在,什么狗屁的“寻光之人”,来一个,爷给你做一个病理切片!

……

指挥中心。

顾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又翘起了二郎腿。

他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一根“大前门”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眯着眼,看向窗外。

天,快亮了。

灰蒙蒙的,像一块没洗干净的脏抹布。

“侯三。”

他懒洋洋地开口。

“爷,您吩咐。”

侯三赶紧凑上前,递上泡好的浓茶。

“我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侯三一愣。

顾野吐出一口烟圈,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日历。

“化肥。”

“哦哦哦!这事儿!”侯三一拍脑门,连忙汇报道,“问清楚了!农科院的老专家说,海棠树金贵,劲儿太大烧根!得用复合肥,蓝色的,跟糖豆似的!已经让李家小子去搞了,今儿下午,准保送到后海院子!”

顾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让他机灵点。”

“再找两个手脚麻利的大婶,把院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拾掇干净,窗户得擦得跟没有似的。”

“我媳妇儿,眼睛毒着呢。”

“好嘞!”侯三应得那叫一个干脆。

旁边的杨破军听得嘴角直抽。

好家伙。

他算是看明白了。

在爷这儿,用病毒溶个人,叫“处理”。

打扫院子,擦玻璃,那才叫正经事儿。

就在这时,桌上另一台红色电话,响了。

“叮铃铃——”

声音清脆,是通往东北的最高加密专线。

顾野几乎是在铃响的瞬间,就掐灭了烟,抓起了听筒。

他整个人的气场,悄然一变。

那股子懒散劲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和。

“喂?”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小心翼翼。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冷,却带着一丝笑意的女声。

“顾野。”

“是我。”

是沈惊鸿。

“嗯。”

顾野应了一声,喉结上下滚动。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个字。

“忙完了?”

“差不多了。”沈惊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后的轻松,“战利品比预想的多,那帮雇佣兵的体格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顾野听着她轻描淡写的形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猴儿,就得用猎枪治。”

“你那不是猎枪,”沈惊鸿轻笑一声,“你那是炮。”

“好使就行。”

顾野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松泛了。

“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沈惊鸿在那头盘算着,“这边还有些手尾要处理。”

“不急。”顾野说,“把事儿办利索了再回来。”

他话锋一转。

“家里的海棠树,好像快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沈惊鸿的声音,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嗯。”

“我知道了。”

“我会尽快。”

“好。”

挂断电话。

顾野把听筒轻轻放回原位,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他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全身骨节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收队。”

他对着还有些发懵的两人摆了摆手。

“爷这儿没事了。”

“天亮了。”

他迈开长腿,向外走去。

“我得回家,给我媳妇儿种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