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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已经泛黄的小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有和她如出一辙的眉眼,神态里却是一种她从未拥有过的,属于旧上海才有的明媚与天真。

这不再是一张简单的遗像。

它是一把钥匙。

或者说,是一条引信。

足以将她和顾野,以及他们身后维系的整个世界,炸得粉身碎骨。

东厢房里,尘埃在从窗棂斜射进来的光柱中,死寂般地翻滚。

顾野将那台冰冷彻骨的军用电台重新藏回暗格,盖上夹层,动作利落到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沈惊鸿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以为会看到一张惊慌失措,或是泪流满面的脸。

但他没有。

沈惊鸿很平静。

平静到了一种近乎可怕的地步。

她捏着那张照片,走到满是蛛网的窗边,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天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你推测的依据是什么?”

她开口,嗓音清冽,没有丝毫发颤。

这不是质问。

这是确认战术目标前的最后一次情报核对。

“什么推测?”顾野下意识地想装傻,用他那套痞劲儿把这要命的气氛缓和下来。

沈惊鸿甚至没回头。

“我可能有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流落在外的至亲。”

她顿了顿,补上后半句。

“而且这个至亲,就是‘枢机’。”

顾野没声儿了。

他那点插科打诨的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直觉。”

他最终说了实话,声音有些干。

“一个盘踞百年的组织,为了一个所谓的‘守护者后裔’,又是派顶尖杀手,又是砸天文数字的钱,甚至不惜冒着暴露在国家机器视野里的风险。这不合常理。”

顾野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望向窗外那片杂草丛生的院角。

“除非,目标本身,对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有着替代不了的价值。”

“这个鸢尾花盒坠,是私人物品。里面的照片,更是私人到了极点。这不是组织的制式装备,这是‘枢机’自己的东西。”

沈惊鸿沉默了片刻。

她转过身,正对着顾野,一双清眸亮得惊人。

“所以,敌人追杀我的目的,从一开始所谓的‘战略价值’,变成了‘私人恩怨’。”

她一针见血。

顾野默认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活捉。”沈惊鸿的分析还在继续,脑子转得飞快,条理清晰得令人心悸。

“至亲,可以是软肋,也可以是筹码。如果我真是他的血亲,那么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用处大得多。”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顾野从未见过的光。

那不是柔情,不是依赖。

是属于顶级猎手的,冷静而锐利的光。

“顾野,你刚才说,这事你来扛。”

“嗯。”

“你怎么扛?”

她追问。

“如果你瞒着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去查,你会立刻成为‘枢机’眼里的头号清除目标。他会动用一切力量,在你查到真相之前,把你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如果你选择把我藏起来,藏在一个你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那么,我就会变成一个完美的诱饵,一个能把你从任何乌龟壳里引出来,再一网打尽的致命诱饵。”

沈惊鸿往前走了一小步,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顾野坚硬的胸膛上。

“看见了吗?”

“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不,从你在村口大槐树下盯上我的那天起,我们俩,就已经被死死捆在了一起。”

“谁也跑不掉。”

顾野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那块被她指尖点过的地方,滚烫得像被烙铁烫过。

操。

这小媳妇儿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比他手底下那帮最顶尖的参谋,还他娘的冷静好用。

他总想着怎么把她护在身后,遮风挡雨。

却忘了,她自己,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剑。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野终于放下了那套大包大揽的爷们儿架子,用一种近乎请教的姿态问道。

“军师同志。”他补了一句,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认命。

沈惊鸿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嘴角微微弯了弯。

“很简单。”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既然他那么想找到我,那就让他来。”

顾野一怔。

“你是说……”

“设个局,请君入瓮。”

沈惊鸿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

“你刚才联系的那个‘守墓人’,能查到三十年前的情报。但‘枢机’的势力遍布全球,他一定也有自己的情报网。”

“我们不能被动地等消息。我们要主动出击,喂给他一点他想要,但又足以让他露出马脚的饵。”

“比如?”顾野的兴致彻底被提了起来。

“比如,我母亲沈书韵,在去港岛之前,曾在沪上短暂地用过另一个名字。那是个很生僻,几乎无人知晓的名字。”

沈惊鸿缓缓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笃定。

“我会想办法,让这个名字,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在‘枢机’的情报视野里。”

“如果他真的与我母亲有极深的关系,他一定会对这个名字产生反应。而我们,就死死盯着他的反应,顺藤摸瓜。”

顾野的眼睛彻底亮了。

这他娘的,就是精准钓鱼!

用一段只有局内人才知道的秘辛,去钓那条藏在深渊里最狡猾的鲨鱼!

“好办法!”他忍不住低喝一声。

“但这事儿谁去办?怎么才能把消息放出去,又不引起怀疑?”

沈惊鸿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这,就是军师的工作了。”

“至于你,打手同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你的任务,是准备好口袋。等鱼进了网,负责收网,把它砸晕,拖上岸。”

“好嘞!”

顾野咧开嘴,笑得像个得了满分糖果的孩子。

两人之间因为惊天秘密而产生的隔阂与紧绷,在这一问一答的默契配合中,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们不再是一个保护者和一个被保护者。

他们是搭档。

是同谋。

是准备联手掀翻整张赌桌的亡命徒。

就在这时。

院子里,忽然传来刘大妈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哎哟喂!谁家的破自行车不要脸地停我们家门口啦?还让不让人走路了!这黑灯瞎火的,要是把我老婆子给绊倒了,算谁的?”

声音里充满了无理取闹的火药味。

顾野刚舒展开的脸,瞬间又沉了下去。

一股子暴戾的杀气,几乎是本能地从他身上蒸腾而起。

“这老虔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骂了一句,浑身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

沈惊鸿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冲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正事要紧。”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清泉,轻飘飘地就把顾野心头那股无名火给浇灭了。

是啊。

跟刘大妈那种胡同串子置气,算什么本事。

他和他的军师,马上要干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将这间充满了秘密的东厢房恢复原状,锁好门。

当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厢房,重新回到洒满阳光的院子里时。

那满院盛开的海棠花,开得正艳。

刘大妈的叫嚷声还在继续,但在此刻的两人听来,却显得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

顾野看着站在花树下的沈惊鸿,她身上仿佛还带着厢房里的阴冷和尘土气,却又在灿烂的阳光下,整个人白得发光。

他忽然觉得,无论是京城的腥风血雨,还是南洋的惊涛骇浪,都抵不过眼前这一刻的安宁。

“等把这帮杂碎都收拾干净了,”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声音低沉而有力,“这院子里的花,才能年年都开得这么安稳。”

沈惊鸿抬起头,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倒影,也映着一树繁花。

“我们一起。”

她认真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