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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卡恩福德西侧的石堡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白日里惨烈搏杀留下的血迹尚未干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

接到撤退命令的守军指挥官,一位脸上带着新添刀疤的军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着前来传达命令的传令兵,声音因愤怒和不解而颤抖:“撤退?放弃堡垒?你再说一遍!兄弟们拼了命才守住的!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现在让我们就这么拱手让给那些索伦杂种!”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都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屈辱和愤怒。

他们身上大多带伤,缠着渗血的绷带,眼神中却燃烧着白昼血战留下的凶悍和不屈。

这座堡垒的每一块石头,都浸透了他们的汗水和鲜血,如今却要主动放弃?

传令兵面色凝重,但语气却异常坚决:“这是领主大人亲自下达的军令!不容置疑!立刻执行!带走所有能带走的武器、箭矢和完好的盔甲!无法带走的储备…浇上火油,准备焚毁!”

“焚毁?”军官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石墙上,“我们自己烧了自己的堡垒?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最终的胜利!为了全歼外面的索伦人!”传令兵提高了音量,目光扫过所有面露愤懑的士兵,“领主大人有全盘计划!我们需要索伦人相信我们已经山穷水尽,连侧翼堡垒都守不住了!这是诱饵!是为了把他们彻底钉死在这里的诱饵!执行命令!”

“诱饵…”军官咀嚼着这个词,眼中的愤怒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痛苦和决绝的情绪所取代。

他环视着身边这些同生共死的弟兄,看着他们脸上不甘的神情,最终,狠狠地一咬牙。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全体都有!执行命令!”

尽管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和憋屈,但长期的军事训练和对领主的信任,最终还是压倒了个人情感。

士兵们沉默地行动起来,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开始进行撤退前的准备。

过程安静得令人窒息。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金属盔甲碰撞的轻响、以及搬运物资时沉重的脚步声。

他们将所剩不多的箭矢捆扎好,将还能使用的刀剑、盾牌和少数几件锁子甲收集起来。

一些实在无法带走的、笨重的守城器械,比如巨大的狼牙拍和储备的石块,则被推到了角落。

最后,几名士兵抬来了仅有的几桶用于守城火攻的火油。

他们沉默地将粘稠的黑褐色液体泼洒在堡垒的木制结构、堆放的杂物以及那些无法带走的战友遗体上,他们不能将战友的遗体留给索伦人亵渎。

当所有准备就绪,幸存的三十多名守军默默地列队,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们曾誓死守卫、如今却要亲手毁灭的堡垒。

每个人的眼神都复杂无比,有悲伤,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对命令的服从和对最终胜利的渴望。

“撤!”军官嘶哑地低吼一声,率先转身,带领着队伍,沿着通往后方的通道,快速而无声地撤离。

一名殿后的老兵,在队伍全部进入甬道后,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支燃烧的火把,猛地投向了身后那浸满火油的杂物堆!

轰!!!

火焰瞬间爆燃起来!

贪婪的火舌迅速蹿升,舔舐着木质结构,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浓密的黑烟翻滚着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都映成了橘红色!

巨大的火光和浓烟,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眼,毫无疑问地惊动了外围的索伦哨兵。

撤退的守军甚至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索伦语惊呼和骚动声。

他们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每个人的心都如同被那火焰灼烧般疼痛。

他们放弃了堡垒,焚烧了战友的遗体和物资,留下了一片燃烧的废墟。

这一切,只为了一个渺茫而危险的计划,引诱敌人踏入最终的死亡陷阱。

……

索伦军营,中军大帐内。

乌纳格和英瓦格相对而坐,中间的火塘上架着半只烤得焦黄流油、散发着浓郁肉香的野猪腿。

两人正用锋利的匕首切割着滚烫的肉块,沉默地进食,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一名低级军官正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地汇报着白天的伤亡统计:“…阵亡七十三人,其中狂战士十六人,战兵四十一人,轻步兵和弓箭手十六人。”

“重伤…重伤的兄弟,有十一个没挺过去,天黑前也咽气了,还有二十多个伤势很重,能不能活下来…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军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麻木。

对于索伦军队而言,这样的伤亡虽然惨重,却并非不可接受,尤其是在攻坚战中。

他们不像卡恩福德守军那样拥有相对完善的堡垒和后勤支撑,可以及时救治伤员。

索伦人的远征部队,携带的多是武器、盔甲和口粮,药品极其匮乏。

重伤员往往只能依靠简陋的包扎和自身顽强的生命力硬扛,扛过去是运气,扛不过去…便如同草芥般被丢弃在荒野。

人命,在索伦的价值体系中,尤其是对外征伐时,从来不是需要优先考虑的东西。

唯有那些耗费巨大资源培养的精锐战兵和狂战士的损失,才会让指挥官感到真正的心疼。

乌纳格撕咬下一块筋肉,咀嚼着,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英瓦格则烦躁地将匕首插在肉块上,声音沉闷:“妈的…一天就折了快一百个能打的兄弟!老子带来的家底都快被打空了!这卡恩福德,比预想的难啃太多了!”

乌纳格咽下食物,用油腻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凝重:“损失确实很大,但更让我担心的是…我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骑兵围困又是步兵强攻,弗兰城那个伯爵,不可能一直装聋作哑,如果他派兵出来…”

英瓦格脸色一变:“你是说…他可能会来援军?和卡恩福德的守军前后夹击?”

“不是可能,是必然,”乌纳格声音低沉,“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的游骑一直在监视弗兰城方向,目前还没发现大规模出兵的迹象,但拖得越久,风险就越大,一旦他的援军抵达,而我们又被拖在这里…到时候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担忧像一块巨石压在两人心头。

他们之所以敢围攻卡恩福德,就是赌弗兰城守军不敢轻易出城战斗,赌能速战速决。

但现在,战事陷入了胶着和消耗,时间已经不再站在他们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