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55章 漕工立祠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五十五章·漕工立祠

暮春的运河码头,晨雾还没散尽,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搅碎了。二十几个漕工赤着胳膊,正围着块丈高的青石碑忙碌,錾子落在石面上,溅起细碎的火星。碑顶刻着“护漕碑”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是码头最年长的老石匠亲手凿的;碑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这半年来在运河上讨生活的漕工。

“刘大哥,您看这‘沈’字刻得咋样?”一个年轻漕工直起腰,手掌在碑上摸了摸,石粉沾了满手。被唤作刘大哥的汉子凑过去,用粗糙的拇指蹭过那个“沈”字,眼里带着笑:“中!就得这么刚劲,配得上沈大人的性子。”

这话引得周围人都笑起来。谁不记得半年前漕运的光景?那会儿粮船行到半途,总要被层层关卡的小吏刁难,要么勒索“过闸费”,要么克扣“耗米”,一趟下来,漕工们累死累活,到手的工钱连养家糊口都难。直到沈砚之接管漕运,雷厉风行地撤了七个贪腐的闸官,又定下“行船时辰公示”“耗米定额文书”,粮船行船速度硬生生快了三成,最要紧的是,他们的工钱终于能一文不少地揣进兜里了。

“碑立在这儿,让往来船家都瞧瞧,咱漕工也有能念着的好官!”老石匠捶了捶腰,看着石碑眼里发亮。漕工们都觉得这话在理,纷纷上手帮忙,没半晌就把石碑稳稳立在了码头最显眼的老槐树下。

谁知消息传到沈砚之耳中时,他正在核对新到的漕粮账目。听闻漕工立了碑,手里的算盘“啪”地一声落回桌上,眉头也皱了起来。“备马。”他对随从丢下两个字,转身就往外走,青色官袍的下摆扫过账册,带起一阵风。

赶到码头时,那碑刚立稳没多久,漕工们正围着拍照(注:此处为适配语境的合理想象,宋代无相机,实际应为“围观赞叹”),见沈砚之来了,都慌忙行礼。沈砚之没看他们,径直走到碑前,仰头望着“护漕碑”三个字,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刘大哥,”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这碑,是谁的主意?”

刘大哥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上前:“大人,是、是我们大伙儿的心意。您为漕工做了这么多……”

“我做了什么?”沈砚之打断他,伸手抚摸着冰凉的石碑,指腹划过那些刻着的漕工名字,“撤贪官,是朝廷律法容不得蛀虫;定新规,是漕运本就该有的章程。真正让粮船跑得快的,是你们起早贪黑地拉纤、掌舵;真正守住漕粮不亏空的,是你们日夜巡逻的眼睛。”

他忽然转向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沈砚之拿着朝廷俸禄,做这些本就是分内事,凭什么要立碑?要立,也该立给每一个守法的漕卒!立给冒着风雪守在闸口的老王头,立给为了赶工期连家都不回的小李子,立给你们每一个人!”

漕工们都愣住了,手里的工具“当啷”掉在地上。他们见过太多官员为了这点虚名争破头,哪见过主动推倒自己碑的?

“大人,这……”老石匠急得直搓手,“石碑都刻好了……”

“刻得好,”沈砚之忽然笑了,指节叩了叩碑面,“那就把上面的字磨掉,重刻!刻‘漕卒同心碑’,把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事儿,谁在暴雨里堵过船洞,谁在浅滩推过船,都刻上去。往后往来船家问起,就说这运河通畅,是靠漕工们用血汗换来的。”

说着,他竟亲自弯腰捡起地上的錾子,对着“护漕碑”三个字就凿了下去。石屑纷飞中,他的官袍沾了灰,手掌被石棱划破也没察觉。漕工们见状,哪里还站得住?刘大哥第一个扑上去抢錾子:“大人!我们来!我们来磨!”

一时间,码头又响起了凿石声,只是这次,不再是刻新碑,而是磨掉那些赞美的字。沈砚之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刚接手漕运时,仁宗召见他说的话:“运河是天下的血脉,你守着它,要像守着自己的良心。”此刻他看着这些汗流浃背的漕工,忽然懂了,这良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是千万个普通人的本分凑在一起的。

这事很快传遍了汴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把它编成了新段子,听客们听到沈砚之推倒石碑时,都忍不住拍桌子叫好。仁宗在御书房里听着内侍的回报,手里摩挲着沈砚之刚递上来的漕运明细,忽然笑了:“这沈砚之,倒有古君子之风。”

旁边的宰相附和道:“大人清廉自守,不贪虚名,确实难得。”

仁宗却摇摇头:“不止清廉。他知道把功劳分给底下人,这才是为官的本分。这运河啊,靠一个沈砚之守不住,得靠他这样的官,领着一群肯出力的百姓,才能流得长远。”说着,提笔在奏折上批了个“善”字,朱红的笔迹落在纸上,像给运河添了抹暖色。

码头的新碑立起来时,沈砚之已经回了京城。碑上“漕卒同心碑”五个字苍劲有力,下面刻满了漕工们的事迹。刘大哥每次拉纤经过,都会摸一摸石碑,仿佛能摸到那些一起扛过风浪的日子。而运河上的粮船,依旧跑得又稳又快,船工们的号子声里,多了几分踏实的底气——他们知道,这世道,总有认得出汗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