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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6章 沈父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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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沈父遗训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扑在沈家村的土坯墙上,发出呜呜的哀鸣。沈砚之跪在床头,握着父亲枯瘦如柴的手,那双手曾在田埂上刨过土,曾在作坊里抡过锤,此刻却连握紧的力气都没了,只有掌心的老茧还硌着沈砚之的皮肤,带着熟悉的温度,一点点变凉。

“砚之……”沈父的声音气若游丝,浑浊的眼睛望着屋顶的破洞,那里曾漏进过星光,也曾飘进过春雨。他艰难地侧过头,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爹……没给你留什么家业……就剩句老话,你得记牢了。”

沈砚之喉头哽咽,只能重重点头,泪水砸在父亲手背上,混着他微弱的呼吸。

沈父的手颤巍巍地摸索着,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干硬的炊饼,边缘都有些发黑,显然是放了许久。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炊饼往沈砚之手里塞:“拿着……做清官,要像包拯般硬气……不能贪,不能软,百姓的眼睛亮着呢……”

“做人……要学范仲淹……”他喘了口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爹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道……心里装着别人,路才能走得远……”

那半块炊饼被塞进沈砚之掌心,硬得像块石头,却烫得他心口发疼。他知道,这是父亲省了三天口粮留下的,是想让他在求学路上不至于挨饿,更是想让他记住,哪怕日子再难,也不能丢了骨气。

“爹……我记住了……”沈砚之的声音碎成了片,“我一定做个硬气的官,一定心里装着别人……”

沈父望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一丝光亮,像是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跟着他在田里学插秧的孩童,又像是看到了将来身着官袍的模样。他嘴角牵了牵,像是要笑,却再也没了声息,手无力地垂落,那只曾为儿子挡风遮雨的手,永远地停在了深秋的寒意里。

沈砚之抱着父亲渐渐变冷的身体,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淌,淌过脸颊,滴进父亲的衣领里。他想起小时候,父亲背着他走过泥泞的路,说“读书能让人站得高些”;想起自己考上书院那日,父亲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杀了,说“咱娃有出息了,不能让人看不起”;想起父亲总把炊饼的芯留给自己,说“爹牙口好,啃得动硬壳”……

守灵的三日里,沈砚之就坐在父亲灵前,手里始终攥着那半块炊饼。夜里,他就着油灯,削了片青竹,用刻刀一点点刻着字。竹片冰凉,刻刀硌得手指生疼,可他刻得极慢,极认真——

“包拯之硬,范仲淹之忧。”

九个字,刻了整整三日。刻完最后一笔,他把竹片用红绳系好,贴身藏在衣襟里,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能感受到竹片的凉意,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像是父亲的声音在时时提醒。

下葬那日,沈砚之没请太多人,只是亲手为父亲堆了个小小的土坟,坟前插了块木牌,上面写着“沈公之墓”。他对着坟头深深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土:“爹,您看清楚了,儿子往后走的每一步,都不会偏。”

起身时,他摸了摸心口的竹片,那半块炊饼早已被他晒干,碾成了粉,混着泥土撒在了父亲坟前。他知道,父亲要的不是一句承诺,而是要他把“硬气”和“忧乐”,活进往后的每一日里。

后来,沈砚之入仕,官至宰相,始终清廉自守,每逢遇上难断的案子,总会摸出贴身的竹片,指尖抚过那八个字,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每逢赈灾,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把俸禄悉数捐出,夜里啃着粗面馒头,也觉得比山珍海味更踏实。

有人问他为何总能守住本心,他只是笑着摸了摸心口,那里藏着一片青竹的凉意,藏着半块炊饼的余温,藏着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朴素也最厚重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