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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28章 琼林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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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琼林宴前

贡院放榜的喧嚣还未散尽,沈砚之已避开人群,回到了城南那间简陋的客栈。窗棂上还沾着晨露,他将“会元”红帖轻轻放在案头,转身从行囊里取出那卷《汴河水利图》。图卷摊开时,宣纸因反复摩挲已有些发脆,上面用朱砂标着的河道弯道、浅滩暗礁,都是他去年沿汴河徒步勘察时一笔笔描下的。

“还差京城漕运这一段。”他喃喃自语,取过狼毫,蘸了浓墨在图侧空白处落笔。笔尖悬在纸面三寸处,他忽然停住——昨日放榜后,礼部侍郎的管家找上门,捧着锦盒说“侍郎大人愿收足下为门生,往后仕途可期”;傍晚又有禁军统领派人送来骏马,言“琼林宴后,若肯移步府中一叙,军中职位任君挑”。

沈砚之对着烛光捻了捻笔锋,墨滴落在图上,晕成一小团深黑。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咱沈家世代治河,图的不是官帽,是让河水不吞庄稼、不淹百姓。”他将那些拉拢的帖子揉成纸团,扔进炭盆,火苗舔舐着精致的锦缎,映得他眼底一片清明。

“琼林宴是朝廷的恩荣,该去。但这图,得先画完。”他重新落笔,笔尖划过纸面,勾勒出京城外漕运码头的轮廓。去年冬天,他在通州码头冻了三日,看着漕工们踩着薄冰卸粮,粮船因河道淤塞在闸口堵了半月,百姓在码头边哭着求粮——这些都要记在图上。他在图上注:“通州闸至朝阳门,河道淤塞三尺,需清淤;码头石阶松动十七处,应重修;粮仓储粮法需改,现用‘堆垛法’易发霉,可仿南方‘架离地面’之术。”

墨迹未干,窗外传来酒楼的喧嚣。沈砚之推开窗透气,正望见斜对面的“望河楼”。三楼凭栏处立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姑娘,鬓边簪着支墨兰簪子,正望着客栈方向。四目相对的刹那,那姑娘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转身退进了楼内。

那是盛府的墨兰。

三日前,盛府一行人抵京,住进了望河楼。方才听侍女说新科会元叫沈砚之,墨兰握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想起三年前在乡野见过的那个少年——那时他蹲在河边画水图,裤脚沾着泥,手里却捧着本手抄的《水经注》,眼神亮得像河里的光。

“姑娘,您看什么呢?”侍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不是会元沈公子的客栈吗?听说好多大人想拉拢他,都被他拒了。”

墨兰低头抿了口茶,茶盏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去年她随父亲赈灾,见过汴河决堤的惨状,流民扒着粮船哭喊的样子,她至今忘不了。后来听说是个叫沈砚之的秀才带人加固堤坝,用“分段筑堰”的法子堵住了缺口,她还寻过他,却只见到空荡的河工棚,地上留着半张画了一半的水利图。

“他好像在画图。”墨兰望着沈砚之窗前摊开的卷轴,轻声道。方才那一眼,她瞧见他案上堆着的河工账簿,还有砚台里没洗的墨——那墨色沉得像汴河的水,带着股踏实的劲儿。

“小姐,夫人让您回房换衣裳呢,晚上要去赴李府的宴。”侍女催促道。

墨兰“嗯”了一声,转身时又望了一眼。沈砚之已低下头,专注地在图上标注着什么,晨光落在他肩上,把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株迎着风的芦苇,看着瘦,却立得稳。她忽然想起他留在河工棚的那句话:“水要导,不能堵;人心也一样。”

回到房里,墨兰从箱底翻出个锦囊,里面装着片晒干的荷叶——去年在汴河岸边捡的,上面还留着沈砚之画的简易河道图。她把锦囊系在腰间,指尖触到荷叶的纹路,忽然觉得,这趟京城之行,或许不只是为了陪母亲应酬。

沈砚之终于画完最后一笔,将图卷仔细卷起,用红绳系好。窗外的日头已升到正中,琼林宴的时辰快到了。他换了身干净的青布长衫,将水利图贴身收好,走出客栈时,下意识望了眼望河楼。三楼的栏杆空着,只有风吹动着挂在檐角的酒旗,猎猎作响。

街角的马车在等他,是欧阳修派来的。老大人昨日派人传话:“不必迎合权贵,琼林宴上,只说你想说的。”沈砚之弯腰上车时,听见望河楼传来琵琶声,调子清越,像汴河的水,蜿蜒着流向远方。他摸了摸怀里的图卷,那里不仅有河道,还有他答应过河工们的话——“若有一日能面圣,定把你们的苦说给皇上听”。

马车驶过长街,沈砚之掀起车帘,望着路边欢呼的百姓,忽然明白:琼林宴的红袍玉带固然耀眼,但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何时能拿着这张水利图,站在朝堂上,说一句“臣有一法,可解漕运之困”。

而望河楼三楼,墨兰推开窗,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指尖轻轻摩挲着锦囊。她想,或许过几日在官眷的宴会上,能再见到他。那时,或许可以问问他,汴河的新堤,修得结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