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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93章 离扬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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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离扬赴京

船桨划破运河水面时,晨雾还未散尽。墨兰站在船头,指尖拂过微凉的栏杆,看岸边的人影渐渐被雾气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沈砚之就站在她身后,手里握着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扬州盐政录》,封面的墨迹已有些褪色,却是他三年来最贴身的物件。

“起锚喽——”船家一声吆喝,木锚破水而出,带着细碎的水花。岸边忽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墨兰循声望去,只见雾里钻出来好多熟悉的身影:王二牛扛着半袋新收的盐,正跟着船跑;李大叔拄着拐杖,被两个后生扶着,手里举着个油纸包,看轮廓是刚出炉的蟹黄包;连街角卖糖画的老汉都来了,举着个糖做的小船,在风里摇摇晃晃。

“沈大人!带包盐路上吃!”王二牛的嗓门像敲锣,他跑得急,盐袋在肩上颠得厉害,白花花的盐粒从袋口漏出来,撒在青石板路上,像落了场碎雪。

沈砚之倚在船舷边,笑着挥手:“留着自家吃!我在京里也能买到扬州盐了!”话刚说完,就见王二牛卯足了劲把盐袋往船上抛,抛物线划过晨雾,沈砚之伸手稳稳接住,袋口的盐粒撒了他一身,倒像沾了层星星点点的霜。

“还有这个!”李大叔颤巍巍地打开油纸包,热气混着蟹黄的香气飘过来,隔着半条河都能闻见,“刚从蒸笼里抢出来的,给大人垫垫肚子!”旁边的后生帮着把食盒抛上船,墨兰伸手去接,指尖触到滚烫的木盒,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

船越行越远,岸边的人影渐渐矮下去。墨兰忽然指着雾里的盐场方向:“你看,他们还在挥手呢。”沈砚之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盐场的晒盐池边,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手里挥舞着草帽、帕子,像一片晃动的花海。那些人里,有晒黑了皮肤的盐工,有漕帮的船老大,有曾被他从盐商手里救下的小商贩……三年来的面孔,此刻都融进了那片晃动的光影里。

“这里的人,会记着你。”墨兰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船舷上的刻痕——那是沈砚之去年防汛时,用刀刻下的水位线,如今已被河水泡得发乌。

沈砚之低头掂了掂手里的盐袋,盐粒簌簌作响,像在说悄悄话。“我也会记着他们。”他望着岸边越来越小的盐场,那里的晒盐池在晨光里泛着银光,像无数面镜子,“记着王二牛第一次领到足额工钱时,攥着铜板手都在抖;记着李大叔的孙儿抱着盐罐说‘终于能天天喝咸粥’;记着漕帮汉子们把‘公正’两个字刻在船桨上……”

墨兰转头看他,见他正把那袋盐小心地收进船舱,又将李大叔给的蟹黄包分成两半,一半递给她,一半自己拿着,热气熏得他眼眶有些湿润。“其实该记着的是我,”他咬了口包子,蟹黄的油汁沾在嘴角,“是他们教会我,新政不是写在纸上的条文,是要蹲在盐场里看晒盐的火候,坐在漕船上算水情的流速,蹲在百姓家的灶台边,看他们往锅里撒盐时是不是笑得踏实。”

船行至转弯处,岸边的人影彻底看不见了,只有盐场的风车还在雾里转着,像个不肯停的老钟。墨兰从行囊里取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晒干的柳叶——去年黄河堤坝上种的柳树,她摘了些嫩叶,压平了收着。“留个念想。”她把布包塞进沈砚之手里,叶片的纹路硌着手心,像片小小的钥匙。

沈砚之捏着那包柳叶,忽然想起离衙署前,李大叔塞给他的那封信。信里没什么华丽词藻,只说“盐场的新盐晒好了,等大人回来尝”,落款是“所有记着您的扬州人”。他当时没敢多看,怕看哭了失态,此刻捏着那薄薄的信纸,倒觉得比任何官印都沉甸甸的。

“回京后,怕是没这么清净了。”墨兰望着远处渐散的雾气,轻声道。她听说京里的官员们已为《扬州新政辑要》吵翻了天,旧党说他“急功近利”,新党又想拉他站队,往后的日子,怕是比在扬州处理盐商勾结还要复杂。

沈砚之却笑了,把那包柳叶放进贴身的荷包里,与李大叔的信放在一起。“复杂也不怕。”他伸手揽住墨兰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看这运河水,弯弯曲曲,不也流得稳稳当当?”他指着船尾泛起的涟漪,“只要方向没错,再绕的弯也能走到头。”

他想起刚到扬州时,面对的是盐商囤积居奇、漕运堵塞、百姓怨声载道,比京里的朝堂乱多了。那时他也慌过,是王二牛说“大人别怕,咱们盐工有的是力气”,是李大叔拄着拐杖说“老汉活了一辈子,就信能让百姓过好日子的官”,是这些人把他心里的慌,一点点换成了底气。

船过了三闸,雾气彻底散了,阳光铺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金。沈砚之从舱里取出那本《扬州盐政录》,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小小的盐场全景图,是墨兰照着他的描述画的。他提笔在图边添了行字:“心在百姓处,便是归途。”

墨兰凑过去看,见他写得认真,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添了半句:“身边有你,便是坦途。”她脸颊一热,伸手去抢那本书,却被他按住手。“写的是实话。”他望着她的眼睛,阳光透过他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在扬州,是百姓给了我往前走的力气;回京后,有你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船帆被风鼓得满满的,带着船身往更开阔的水域去。沈砚之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京城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扬州盐政录》。他知道,前方的朝堂上,有等着他的争论与挑战,有看不见的暗流与漩涡。但他心里踏实——就像在扬州时,只要看着晒盐池里雪白的盐粒,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如今,只要想着那些在岸边挥手的身影,想着身边人的温度,就知道该往哪里走。

运河的水一路向东,载着船,载着牵挂,也载着一颗被百姓焐热的心。沈砚之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墨兰,又望向远方,嘴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无论前路多复杂,守着那份“让日子过踏实”的初心,守着身边的人,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