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94章 户部新官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九十四章·户部新官

沈砚之踏入户部衙门时,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像是在提醒他这里的水深。迎面而来的并非同僚的笑脸,而是几双意味深长的眼睛——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历来是各方势力角逐的棋盘,地砖缝里都嵌着看不见的关系网。

他刚在值房坐定,旧党元老张侍郎的门生便来了,捧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话里有话:“沈大人初来乍到,户部的规矩您慢慢摸索。前几日扬州盐政改革的章程递了上来,几位老大人说,步子不妨慢些,免得伤了商贾元气。”

沈砚之看着那碟蜜饯,想起扬州盐场里百姓攥着盐引的手,淡淡道:“盐价关乎民生,慢不得。”来人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走了,留下的糕点在案上泛着甜腻的光。

未等他喘口气,新党属吏又接踵而至,手里捏着青苗法的推广细则:“欧阳大人让属下问问,沈大人何时有空议议青苗法?如今陕西旱灾,正该趁您在户部,多拨些粮款下去。”

沈砚之翻看着细则,指尖在“利息三分”处顿了顿:“青苗法是好事,但利息定多少,得看百姓扛不扛得住。容我先查查往年的赈灾款去向。”属吏虽急,见他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

送走两拨人,沈砚之才看向堆在墙角的账册。那些册子有的纸页泛黄如秋叶,有的被虫蛀得满是孔洞,最上面一本的封皮写着“庆历三年钱粮总册”,翻开却是半本空白,只在末页潦草地记着“河工款支银万两”,连个经手人签章都没有。

“这账册……”他唤来老吏,指着空白页问,“怎么回事?”

老吏垂着眼皮,语气含糊:“许是当年的书吏偷懒了。户部的账,年头久了,总有几笔说不清的。”

沈砚之没再追问,只让人把历年账册按“赈灾”“河工”“军饷”分类,亲自搬到值房。他从庆历元年查起,案头摆着三样东西:砚台、算盘、朱砂笔。每一笔支出,他都要核对入库记录、领款文书、验收回单,缺一样便用朱砂圈出,旁边批注“待查”。

第三日傍晚,他在庆历五年的账册里发现了蹊跷。“江南赈灾款”项下写着“支粮五千石”,可对应的粮仓出库记录只有三千石,领款的官员签名看着眼熟——与去年扬州盐案里某个盐商的笔迹竟有七分相似。他再翻同年的河工款,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汴河修缮”列了七笔支出,总额高达两万两,却没有一张工程验收的图纸,只附了张模糊的收据,印章是伪造的。

接连几日,他查出的“虚账”“空账”越来越多:有的是将“军饷”挪去填补官员亏空,有的是用“漕运损耗”的名义中饱私囊,最扎眼的是几笔“青苗法预支款”,明明没发到百姓手里,账上却写着“已发放完毕”。

值房的烛火夜夜亮到天明,沈砚之的眼窝陷了下去,指节因常年翻书而泛白,案上的“待查”清单却越积越厚,红圈密密麻麻,像一张网,兜住了户部多年的沉疴。

老吏们看在眼里,私下里议论:“这沈大人是真敢查啊,就不怕动了谁的奶酪?”有人劝他:“大人,户部的水浑,过得去就行,何必较这个真?”

沈砚之只指着账册上的“河工款”:“去年汴河决堤,淹了三个县,百姓扒树皮充饥。这笔被贪走的银子,原本能多修十里堤坝,能救多少人?”老吏们哑口无言,转身时的脚步都沉了几分。

第七日,沈砚之捧着那叠“待查”清单,走进了紫宸殿。仁宗正在看各地灾情奏报,见他进来,放下朱笔:“户部的事,棘手吧?”

“陛下,”沈砚之将清单呈上,声音因连日劳累而沙哑,“户部乃国之钱袋,一分一毫都连着百姓的柴米油盐。这些虚账空账,看似是数字,实则是民心。臣恳请陛下允臣整顿吏治,彻查贪腐,追回赃款。”

仁宗一页页翻看,清单上的每一笔都附了证据:伪造的印章拓片、粮库的出入库对比、领款人的笔迹鉴定……最末页,沈砚之写了行小楷:“民脂民膏,不容妄动。”

“朕信你。”仁宗合上清单,目光落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需要调派御史台协助,或是提审相关人等,尽管开口。朕只有一句话——把这钱袋守好,别让百姓寒心。”

“臣遵旨!”沈砚之躬身叩首,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心里却燃着团火。

走出大殿时,夕阳正穿过云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扬州盐案更复杂的漩涡——旧党的阻挠、新党的施压、盘根错节的利益网,或许还有明枪暗箭。但他不怕,就像当年在扬州守着盐场的公示栏那样,只要盯着“民心”二字,再乱的账册,也能一笔一笔理清楚;再深的泥潭,也能一步一步踩结实。

回到户部,他将仁宗的批复贴在值房门口,红纸上的“准奏”二字,在夕阳下闪着光。老吏们围过来看,有人叹了口气:“看来,这户部是要变天了。”

沈砚之没说话,只拿起朱砂笔,在“庆历五年江南赈灾款”那一行,重重画了个勾——这是第一笔要查的账。烛火再次亮起时,他的身影映在账册上,坚定得像块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