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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秋笔记本上的彼岸花彻底褪成了白纸,她手指还按在那页,像是怕一松手,整个人就会散掉。我什么也没说,把她的本子合上,塞进她抽屉最里面,顺手把那支快没墨的钢笔也拧紧了盖。动作很轻,但心里已经炸了锅。

她记得的东西在消失,而我刚看清的真相,正在把她变成一张被擦掉的草稿。

电子表在袖口底下闪了下,不是紫光,是暗红,像快没电的呼吸灯。屏幕滚出半行字:“记忆锚点稳定性:63% → 59%”。系统没再弹出警告,反而安静得可疑,就像考试时后排突然不抄你卷子了——不是他放弃了,是他已经记完了。

我转身就走,没回头。走廊灯一格一格灭下去,像是有人在远处拉闸。这地方已经不能叫校园,更像一台自动运行的封口机,谁靠近真相,谁就被格式化。

但还有一个人,从没变过。

老周。

每天晚上十一点,三楼走廊,拖把划过地砖,水痕呈斐波那契螺旋,精确得像用圆规画的。上周我用“痕迹回溯”看过他七天的轨迹,分秒不差,连咳嗽的频率都一样。可就在刚才,我用最后一点回溯能量扫过林晚秋笔记本残留的墨迹,画面跳出来——老周站在锅炉房门口,停留三秒,门缝透出蓝光,频率和《茉莉花》前三个音符完全一致。

他不是在巡逻。

他在等什么。

我抄近路穿过地下车库,通风管道的铁皮接缝处还留着我半小时前爬过的划痕。锅炉房在b区最深处,平时只供热水,可最近温度传感器显示水温接近绝对零度,管道外结的不是冰,是某种半透明晶体,碰一下会发出类似老式打印机的咔哒声。

门没锁。

推开来,一股铁锈混着消毒水的味儿扑脸。老周背对着我,弯腰拖地,动作慢得不像人,倒像老式发条玩具上了弦。拖把桶里的水泛着淡灰,他每擦一下,水波就荡出一圈同心圆,和钟楼齿轮的震动频率一致。

我没出声,贴墙蹲下,启动“痕迹回溯”。

画面浮现:过去七天,老周的拖把轨迹在锅炉前拼出一个环形结构,和焚化炉地下三层的管道布局完全重合。更诡异的是,每次他拖完地,水迹蒸发后留下的结晶纹路,都指向同一个坐标——锅炉内壁某处。

我摸出随身带的测试纸,蘸了点桶里的液体。

指尖刚碰上,脑子里“轰”地炸开——

1985年,无影灯下,穿白大褂的人正从一个颅骨打开的实验体里引流液体,导管连着培养皿,标签写着:“L7-01营养液”。操作者抬头,是年轻版的老周,但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雾。

我猛地抽手,测试纸当场碳化,飘在地上。

老周停下了。

拖把停在半空,水珠滴落,砸在地上却没有声音。

他缓缓转身,动作像是被逐帧播放。脸还是那张脸,皱纹、老年斑、鼻梁上那道疤,全都一样。可他的眼睛——瞳孔没了,整个眼球变成均匀的灰色,像被pS填满的图层。

“他们要来了。”

他的声音不是从喉咙发出来的,更像是从墙里渗出来的,带着老式广播的电流杂音。

“快去找图书管理员。”

我僵在原地。系统没报警,电子表甚至没震动。但表盘背面,辣条油涂过的地方,正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目标对象不在常规观测序列。”

老周不是人。

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线上该存在的人。

他抬起手,不是指向我,而是指向锅炉。那一瞬间,我眼角余光扫到内壁——原本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几行蚀刻文字:

“变量体收容装置——1985.L7.01”

字是慢慢“长”出来的,像是被某种频率激活的隐形墨水。我脑子里嗡嗡响,L7-01又出现了。这次不是钥匙,不是胚胎编号,而是……收容装置。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铜钥匙,它还在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老周的手垂下,拖把“啪”地掉在地上。桶里的水开始冒泡,不是热,是那种低温沸腾的状态,气泡上升时发出短促的“滴——滴——滴”声,和防空警报的前奏完全一致。

下一秒,整栋楼的喇叭炸响。

1985年的防空警报,音质老旧,但穿透力极强,震得管道都在抖。我耳朵一疼,电子表突然亮了,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历史残留波频,建议立即撤离」

不是强制指令,也不是警告红框,就是一句冷静到诡异的“建议”。系统在怕什么?怕它管不了的东西?

警报声中,老周的身体开始变淡,像信号不良的投影。他的制服、皱纹、那双永远沾着水渍的胶鞋,一层层透明化。最后只剩那双灰眼,盯着我,嘴唇微动:

“拖把……拿走。”

我扑过去抓起拖把,入手冰凉,木质把手上有道刻痕,我用指甲抠了抠——L7-01。

再抬头,老周没了。桶里的水正在蒸发,升腾的雾气在空中凝成一个形状——钟楼的轮廓。

警报还在响,但更吓人的是,所有出口的铁栅栏“咔”地落下,自动锁死。锅炉房成了牢笼。

我冲向通风口,这是唯一能爬出去的地方。铁皮接缝处还有我之前留下的撬痕,用力一推,锈螺丝崩开两颗。我钻进去,狭窄的通道里全是灰尘,膝盖擦过边缘,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爬了不到十米,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我回头,通风口的铁网正在缓慢闭合,像是被无形的手拧紧。再晚三秒,我就得卡在这儿,变成下一具被整容师修复时哼《国际歌》的尸体。

我猛蹬两下,整个人摔出管道,落地时滚了半圈,手里的拖把没松。抬头一看,锅炉房外墙的灯全灭了,窗户黑得像被泼了墨。我撑着地站起来,喘得像刚跑完三千米体测。

可就在我转身要走时,电子表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没有警告,没有数据流,只有一行字:

“图书管理员,柯谨——最后安全节点。”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快得不正常。

安全节点?

一个锅炉房幽灵刚告诉我去找图书管理员,现在系统又补了一句“最后安全节点”?

这哪是提示,这是倒计时。

我握紧拖把,指节发白。把手上的L7-01刻痕硌着掌心,像在提醒我——我不是在找真相。

真相在等我,但它只给最后一次机会。

钟楼方向,一道蓝光一闪而过,和锅炉房门缝里的一模一样。

我迈步往前跑,风灌进喉咙,带着铁锈和旧纸的味道。

电子表在袖口下再次震动,这次没亮屏,只是持续地、一下一下地颤,像在倒数。

七。

六。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