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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表的震动在第七下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我攥着那根刻着L7-01的拖把,站在图书馆门前,呼吸带出白雾——不是因为冷,而是玻璃门上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抱着培养舱,舱体编号清晰得像是刚用刀刻上去的:L7-01。

她转身的瞬间,门禁红灯跳成绿灯。

我一脚踹开挡路的自动识别杆,拖把末端顺势插进读卡槽。咔哒一声,门开了,空气里飘着旧纸和粉笔灰混合的味道。服务台后没人,但角落那块黑板上,粉笔正自己在动,画着某种螺旋嵌套的曲线,像dNA被拧成了莫比乌斯环。

“柯谨?”我喊了一声,声音没抖,但舌尖已经发麻——这是系统即将断联的前兆。

黑板前的老头没回头,左手握着一支快磨平的粉笔,右手搭在一块老式怀表上。表盖刻着1907,他每画一笔,表针就逆跳三秒。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底传来错位感,仿佛重力突然斜了三十度。下一秒,整层楼的书架开始滑移,天花板上的灯管成了“地面”,我一个踉跄,手撑在扶手上才没摔下去。

“你再动一步,这层楼就会塌进第四维度。”老头终于开口,声音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别用系统看我,它扫描不了‘不存在的人’。”

我僵住。电子表屏幕果然一片雪花,只跳出半句:“检测到时空悖论——来源:未知。”高亮区域正是他胸前的怀表。

粉笔继续在黑板上爬行,轨迹越来越密,最终拼出一个立体结构图。我眯眼盯着,启动“逻辑链强化”——脑内瞬间炸开无数条推理线,像有人往我脑子里倒了一桶乐高零件,然后命令我三秒内拼出宇宙飞船。

“这不是建筑图……”我喃喃,“这是管道系统。”

粉笔停了。

柯谨缓缓转身,灰白的眉毛下,眼睛像两片未曝光的底片。他抬起手,指向黑板中央的一处节点:“认出来了吗?焚化炉地下三层,冷却回路的第七个交汇口。”

我瞳孔一缩。那结构,和我在锅炉房用“痕迹回溯”看到的老周拖把轨迹,完全一致。

“你早就知道焚化炉是活的?”我声音压低。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抚开怀表盖子。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小撮金色的胎发,嵌在金属内壁,像被某种树脂封存过。

“你母亲怀你时,就在研究如何喂养逻辑孢子。”他说得像在报天气,“她管那东西叫‘会吃道理的虫子’。”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有人往我耳道里灌了液氮。系统没报警,但电子表背面的辣条油涂层开始冒泡,浮现出新的字迹:“记忆锚点稳定性:54%”。

下降了五点。

我咬了下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耳边响起《茉莉花》的前奏——不是真听见,是大脑自动调出的应急程序。上一次用这招,还是在解剖室面对母亲尸检报告的时候。

黑板上的粉笔线突然开始发光,整栋楼的重力再次偏移。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浮起,在空中排列成行,拼出三个大字:

L7-01

然后自燃。

火苗是蓝色的,烧得安静,连灰都不落。我盯着那团火,脑子里却闪出另一个画面:母亲坐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注射器,针管里游动着银色的丝状物,像活的电路。她抬头看了眼钟,钟面显示——1985.7.17。

就是老周留下的照片日期。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醒来?”我冲上前,一把抓住柯谨的手腕。皮肤冰冷,脉搏几乎没有,“她留了钥匙,是不是也留了别的?”

柯谨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抽搐。

“她留了钥匙,也留了代价。”

话音落的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崩解。不是消失,是“散”——从指尖开始,化作一粒粒粉笔灰,被某种无形的风卷着,飘向黑板。最后只剩那块怀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表盖还开着,胎发在灯光下泛着旧金。可就在指尖碰到金属的刹那,整块表突然发烫,像被放进微波炉转了三分钟。

“警告:检测到高维接触,建议立即终止交互。”系统终于重新上线,但语气不对——太急,太像在害怕。

我没理它,抓起粉笔,冲到黑板前,凭着记忆把拓扑图的最后一个节点补完。线条闭合的瞬间,焚化炉的全貌浮现:七条主通道环绕中央舱,像七把钥匙插进锁孔。

而中央舱的标签,写着:“变量容器——L7-01”。

“所以……我不是人?”我低声问,不是问系统,是问空气,“我是个……容器?”

黑板上的粉笔灰突然震动,聚成一行字:

“你妈说,容器里装的,从来不是基因。”

我盯着那行字,还没来得及反应,整栋楼的灯“啪”地全灭。应急灯没亮,但书架间的尘埃开始发光,像无数微型萤火虫,排列成一条路径,直指图书馆最深处的档案区。

那里本该是禁闭区,门上贴着“结构不稳,禁止入内”的黄色封条。

封条现在是垂落的,像是被人从里面撕开过。

我抓起地上的怀表塞进口袋,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拖把。金属把手上的L7-01刻痕硌着掌心,像在提醒我——有些门,一旦推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走廊的地板开始轻微震颤,不是地震,是某种节奏,像心跳,又像齿轮在咬合。我往前走了三步,忽然发现——

我的影子,没动。

它还停在原地,低着头,手里没有拖把,而是举着一把铜钥匙,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猛地回头。

影子消失了。

地板上的裂缝里,渗出一滴水,缓缓摊开,形状像极了彼岸花的轮廓。

我抬起脚,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