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老板微信:只要他们找个稍微懂法律的人就会发现,子债父还和断绝关系书一样不具备法律效应,你是沈家宝的亲生儿子,法律是不会认可你们断绝父子关系的,只有让他们知道你以后赚的钱自己拿不到手,他们才会放弃压榨你。
“哦……”沈非然拉长了尾音,接着恬然一笑,“我是小法盲。”
易丞顿了顿,凝视他良久,忽然又快速回过头不看他。
沈非然不明所以地挠挠后脑勺,“总之,今天的事谢谢你。”
如果不是易丞突然出现,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沈家宝和沈巍这两条吸血的水蛭。
“嗡——”
老板微信:顺路。
沈非然笑得眉眼弯弯,“这路顺得有点远。”
他看起来像傻子吗?这么好糊弄?
易丞:“……”
“嗡——”
老板微信:有个开发项目。
沈非然看破不说破,“公司经营范围还挺广的。”
好好好,他信了。
易丞:“……”
面具下的尴尬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好在保镖回来得及时,缓解了他的尴尬。
沈非然那侧的车窗被敲响,他降下玻璃。
保镖毕恭毕敬道:“沈先生,你的车到了?”
“我的车?”沈非然瞥向易丞,后者低头在打字。
“嗡——”
老板微信:下车。
紧接着保镖拉开了车门,“是的,我给沈先生叫了辆网约车,司机会把沈先生送回A市的。”
静默数秒,沈非然开门下车,“有劳。”
虽然明知易丞是为了避开易睒睒的眼线,但沈非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到现在阿丞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人。
都怪他。
走向网约车之前,沈非然抛下一句,“唆使黄炳荣杀你的,是个习惯穿高跟鞋的女人。”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离开。
易丞摘下面具,他眼底涌起复杂的情绪。
原来非然跑这一趟,竟是为了查出要伤害他的幕后黑手?
心里刚泛起一丝甜意,随后又被酸涩覆盖。
他不能把沈非然拖入这个泥沼,沈非然应该快乐地、无虑地唱歌。
紧扣在面具上的五指渐渐松开,天边旖丽的火烧云在他浓黑如墨的眼里失去光彩。
沈非然钻进副驾驶,司机和他打了招呼便驱车上路。
一路无言,沈非然靠在车窗上,望着同一片火烧云出神。
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易丞才会相信他不会再抛下他?
要怎么样,易丞才能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想着想着,眼底忽然闯进一抹扎眼的大红色。
定睛一瞧,副驾驶的后视镜里倒映出一辆重型大货车的影子。
不知是不是最近频繁和黄炳荣打交道的缘故,以至于他对重型大货车这东西有点敏感了。
更巧的是,他看见前面同样也是一辆重型大货车,他们被夹在了两辆货车中间。
这种情景令得沈非然莫名不安起来,“你好,请问可以超一下车吗?”
网约司机看了眼导航,拒绝了他的要求,“前面是长下坡,下坡后又是道路变窄,不适合超车,而且你看后面的货车打着双闪,多半是车子出了情况,我们老老实实走这条道比较好,给后车腾出操作空间。”
“双闪?”沈非然皱眉回头,“等等,我们现在是在快车道上吗?”
“是啊,怎么了?”
沈非然脸色刷白,“快变道!就算是长下坡也得变!快啊!”
司机并不赞同沈非然的想法,还疾言厉色道:“现在变道十分危险,万一后面的大货车真的出了问题,旁边车道空的,按常理来说他变道从旁边上减速坡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们要是贸然变道只会阻碍后车,甚至还可能因为后车刹车失灵等问题而……”
“他加速了!!!”沈非然一手拽紧安全带,一手快速掏出手机。
“我操!”司机瞥了眼后视镜,后车已经把距离缩到仅剩不到二十米,吓得他脸色发青,瞥了眼慢车道,立刻将方向盘往右打。
“砰——”
“吱——”
“咔嗒咔嗒咔嗒——”
沈非然整个身体猛地往前摔去,却因安全带的束缚腰臀部被紧紧禁锢在座椅上,紧接着洁白的安全气囊将他整个上半身包裹住,他的耳边只剩下瘆人的铁皮挤压声、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
以及司机那短暂的惨叫声。
他的脸埋在气囊中,明显感觉到车子失去了动力还被推行了好长一段路,等车辆停下来后他也从气囊里挣脱出来。
转头看向司机的那刻,他的大脑顷刻宕机,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嗡鸣声。
车辆左半侧被挤压得几乎没有了缝隙,座椅紧贴着方向盘,而方向盘又紧贴着前方大货车车厢门,车头整个卡入了大货车底部。
司机的身体夹在座椅和方向盘中间,手掌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手肘还悬在挡杆上方,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挡杆上。
他的脸应该是卡在了座椅和货车车厢门之间,因为沈非然看见混着血液的脑浆溅得车厢门上到处都是。
连他身上也有。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胃部一个痉挛,他连忙推开车门,握着手机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呕——”
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重型大货车按照规定上高速必须走慢车道,可这两辆货车竟然同时违反交通规则开上了快车道,把他们夹在中间,分明是想通过伪造意外完成一场谋杀!
虽然在最后一刻司机听了他的话果断变道,但后车不知提速多久了,司机根本来不及加速拐出去,半辆车子和司机一起被挤成了碎片。
而他却侥幸存活。
“呕——”
大概是撞击过于猛烈,除了被司机的死状刺激到之外,更多的是撞击后的晕眩致使他呕吐不停,即使跪在地上,双手也撑着地面,他也仍然感觉到天旋地转。
多半是脑震荡了。
头晕得厉害,他实在是扛不住了,理智告诉他赶紧起身防备,身体却直勾勾地旁边摔去。
“嗒……嗒……嗒……”
一双沾满机油的破旧皮鞋出现在眼底,紧接着灰暗的阴影落在沈非然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