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是废物!平川那个蠢货!还有那几个墙头草!竟然就这么让明军过来了!”
他焦躁地在厅内踱步,“小早川的水军败了,陆路上的阻拦形同虚设……明军……明军就快要兵临城下了!”
厅内家臣噤若寒蝉。
一名老家臣小心翼翼道:“将军大人,为今之计,唯有集中所有兵力,依托国府最后的天险——‘鬼哭峡’进行决战!
那里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或可阻挡明军锋芒!”
足利满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鬼哭峡!就在那里决战!
立刻传令所有还能召集的兵马,全部向鬼哭峡集结!
我要在那里,与明军决一死战!”
鬼哭峡,顾名思义,是一处地形极其险恶的峡谷。
通道狭窄,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达数十丈,难以攀爬。
确是易守难攻的天险。
足利满纠集了最后的两万多兵马,堵死了峡谷通道,并占据了两侧峭壁上有限的几个可以立足的平台,布置了弓箭手和滚木礌石。
他站在峡口后方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眼前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心中稍安,甚至升起一股侥幸之心。
“明军火器厉害,但在这峡谷之中,施展不开!只要他们敢进来,就让他们葬身于此!”
几日后,明军前锋抵达鬼哭峡外。
朱棣看着那险恶的地形,以及峡口后方黑压压的敌军和严阵以待的工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这地方……真他娘的险!硬冲的话,有多少人都不够往里填的。”
他虽然好战,但不傻,立刻命令部队停下扎营,同时快马飞报中军的李祺和朱标。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沙盘上,鬼哭峡的地形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果然……足利满诠选择了这里做最后挣扎。”
朱标眉头紧锁,“此地强攻,伤亡太大。”
所有将领都看向李祺。一路走来,李祺总能想出破解之道。
李祺凝视着沙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再次闭上了眼睛。
环境可视化面板展开,鬼哭峡及其周边的三维地形图,以及敌我兵力部署,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中。
峡谷……峭壁……敌军主力集中于通道和两侧平台……后方……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
“标哥,诸位将军,”
李祺缓缓开口,语出惊人,“此峡,并非绝地。反而可能是足利满诠的葬身之所。”
众将愕然。
朱棣急道:“祺哥,你快说,怎么打?难道还能飞过去不成?”
“飞过去,未尝不可。”李祺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手指点向沙盘上峡谷一侧的峭壁顶端:“从此处绕行,有一处极为隐蔽的缓坡,可通至峡谷另一端,敌军主力之后。”
众将面面相觑,那峭壁看起来根本无法攀爬。
“此路极其难行,仅容一人通过,且荆棘密布,绝非大军可行之路。”
一名将领质疑道。
“我何时说过要大军通过?”
李祺反问,“只需一支奇兵,五百人足矣。趁夜由此潜行而过,抵达敌军后方。”
朱棣眼睛一亮:“然后前后夹击?”
“不。”
李祺摇头,“五百人,夹击两万敌军,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足利满诠中军位置的后方:“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足利满诠的中军帅旗!擒贼先擒王!”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
奇兵绕后,直取中军?这计划太大胆了!太冒险了!
一旦被发现,那五百人就是有去无回!
“好!就这么干!”
朱棣第一个跳出来,“祺哥,这任务交给我!我带人去!保证把足利满诠那老小子的脑袋给你拧回来!”
李祺看向他,摇摇头:“老四,你是先锋主将,目标太大,不可轻动。此次行动,需绝对隐蔽。”
他目光扫过众将,最后落在一名一直沉默寡言、身材精悍的将领身上:“张副将,你出身猎户,最擅山地潜行攀爬。此次由你带队,可能完成任务?”
那张副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决然,单膝跪地:“末将愿往!若不能成功,提头来见!”
“我不要你的头,”
李祺沉声道,“我要你带着弟兄们,把足利满诠的帅旗,给我砍倒!让所有负隅顽抗的倭寇看看,他们的主子,完了!”
“是!”张副将重重抱拳。
是夜,月黑风高。
张副精心挑选了五百名身手敏捷、善于山地作战的老兵,人人轻装简从,
只带短兵、弩箭和三日干粮,在李祺指出的那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隐秘路线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李祺站在大营边缘,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朱标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祺弟,此计是否太过行险?”
“标哥,”
李祺目光依旧望着黑暗的远方,“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强攻鬼哭峡,纵然能下,我军亦要伤亡惨重,得不偿失。此计若成,则可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利。”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相信张副将,也相信我大明的好儿郎。”
接下来的两天,明军大营按兵不动,只是每日派出小股部队到峡口佯动,吸引敌军注意力。
足利满诠见状,心中窃喜,以为明军无计可施,只能望峡兴叹,更加坚定了据险死守的决心。
他并不知道,一柄致命的尖刀,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的背后。
第三天,黎明前夕,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鬼哭峡后方,足利满诠中军大营。连续两天的紧张戒备,让守卫的士兵也显露出疲惫,哨位上的呵欠声此起彼伏。
突然!
中军帅帐方向,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和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那面高高飘扬的、代表着足利幕府最后希望的帅旗,
在无数倭寇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猛地晃动了几下,然后轰然倒下!
“敌袭!后方有敌人!”
“帅旗倒了!将军大人!”
“将军遇袭了!”
混乱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了整个中军和后阵!
前方的倭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后方大乱,帅旗倒下,顿时军心大乱,惊恐万分。
“就是现在!”
一直在峡口密切关注敌方动静的李祺,眼中精光暴涨,
猛地拔出佩剑,向前一指:“全军突击!拿下鬼哭峡!”
“杀!”
蓄势已久的明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因为后方骤变而陷入混乱和恐慌的鬼哭峡守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前有猛虎,后有尖刀,主帅疑似身亡……足利满诠军瞬间崩溃了!
抵抗变得零星而绝望,许多倭寇甚至直接丢弃武器,跪地求饶。
战斗,变成了一场彻底的碾压和追歼。
当太阳完全升起,阳光驱散峡谷中的晨雾时,鬼哭峡已然易主。
明军的旗帜插上了两侧的峭壁。
峡谷通道内,尸横遍野,跪地投降的倭寇排成了长队。
朱棣提着滴血的战刀,大步走来,脸上满是兴奋后的酣畅淋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祺哥!你这招太神了!那张副将呢?老子要给他记头功!”
李祺和朱标正在听取战报。
一名校尉来报:“殿下,大将军,张副将率奇兵成功突袭敌中军,斩杀敌将十余名,但……并未发现足利满诠。
据俘虏称,混乱中,足利满诠在少数亲卫保护下,向西面深山逃窜了!”
“跑了?”
朱棣一听,顿时瞪起眼,“这老泥鳅!溜得倒快!”
李祺却似乎并不意外,平静道:“无妨,丧家之犬,已掀不起风浪。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清点战俘,迅速通过鬼哭峡。至于足利满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