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沸腾过。
暹罗百丽宫的那个临时展台，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狂热的漩涡中心。原本用来维持秩序的几十名保安，在那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面前，就像是试图阻挡海啸的沙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排队！请排队！”
“不要挤！每个人都能订到！服务器正在修复！”
工作人员嘶哑的吼叫声，完全被淹没在泰语、英语、中文交织的嘈杂声浪中。那场面，不像是买车，倒像是某位顶流巨星的握手会，或者是遭遇了什么末日危机正在抢购最后的船票。
而在这一切疯狂的背后，那个名为“每日一杯咖啡”的金融计划，就像是一剂烈性的催化剂，彻底击穿了泰国底层人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日供100泰铢。
这个数字，让无数原本觉得自己这辈子只能骑摩托车吹风淋雨的年轻人，第一次看到了触手可及的“有车生活”。
……
与此同时，曼谷东区，泰华行旗舰店。
这里是陈泰的大本营，也是全泰国最大的汽车4S店集群。往常这个时候，店里早就关门打烊了，但这会儿，整条素坤逸路却被堵得水泄不通。
堵车的源头，正是泰华行的门口。
陈泰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头，手里那串价值连城的佛珠都快被他盘出火星子来了。
“疯了……这帮人都不睡觉的吗？”
陈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转头看向旁边的店长，“现在的订单有多少了？”
店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泰国人，这会儿也是满头大汗，手里的ipad屏幕都被戳得全是指纹。
“老板，系统刚才卡死了十分钟，现在刚恢复。”
店长吞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光咱们这一家店，线下交了定金的……已经超过三千人了。门口还有至少两千人在排队，警察都来了三拨了，根本劝不走！”
“三千？！”
陈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
他卖了一辈子丰田，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就是卖个几百台。现在一晚上就干了以前半年的量？
“老板，还有个事儿……”店长犹豫了一下，“隔壁丰田店的经理刚才过来借厕所，我看他脸都是绿的。他们店里原本预定了卡罗拉的客户，有大半都跑到咱们这儿来排队了。”
“哈哈哈哈！”
陈泰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种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对日本人低声下气的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周致远的电话。
“喂，周总啊！我是老陈！”
陈泰的声音大得像是在喊山，“你那个‘Spark’，简直是神了！我这店门都快被挤爆了！你得赶紧给我发货啊！要是车不够，这帮泰国人能把我生吞了！”
……
曼谷文华东方酒店，临时指挥部。
这里是风暴的另一个中心。
几十台电脑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幽蓝的光，键盘的敲击声密集如雨。
“孙总！曼谷节点的流量还在涨！已经是峰值的五倍了！”
“清迈、普吉岛、芭提雅……全泰国的Ip都在访问我们的官网！”
“支付网关有点扛不住了，泰华银行那边打电话来问我们是不是在搞ddoS攻击！”
孙晓峰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对着技术团队吼道：“让泰华银行把通道扩容！告诉他们，这是一秒钟几百万上下的生意，耽误了他们赔不起！”
周致远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冰水，眼神冷静得像是在看别人的热闹。
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这是昌明出海的第一战。
这不仅仅是销量的问题，这是验证“降维打击”理论是否可行的关键一战。
如果这一战赢了，那么整个东南亚，乃至南美、中东、非洲……那些广阔的发展中市场，都将成为昌明的猎场。
“周总。”
孙晓峰挂断电话，一脸亢奋地走了过来，“刚才阿泰跟我说，泰国社交媒体上已经炸了。Spark的话题热度超过了所有明星八卦，排名第一。”
“那些买了车的年轻人，都在晒订单截图，配文全是‘终于不用淋雨了’、‘人生的第一辆车’。”
“还有人把我们的那个‘涉水模式’视频做成了鬼畜表情包，现在全网疯传。”
周致远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就对了。”
“我们卖的不是车，是希望。”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28万泰铢，买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交通工具，更是阶级的跃迁，是生活质量的质变。”
“这种情绪价值，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日系车企永远给不了的。”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整个曼谷依然没有入睡的意思。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齐刷刷地看向墙上的大屏幕。
那是最终的数据统计时刻。
孙晓峰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刷新键。
屏幕上的数字飞速滚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窒息的数值上。
【changming Spark 泰国首发上市 6小时战报】
【全渠道总订单量：51,238台！】
“五……五万？！”
钱有生手里的红牛罐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淡黄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但他浑然不觉。
“我没看错吧？六个小时五万台？这特么是在泰国，不是在中国啊！”
要知道，泰国全年的汽车销量也就是八九十万台。
丰田作为霸主，卖得最好的雅力士，一年也就卖个四五万台。
而昌明，只用了六个小时，就干完了丰田一年的活儿！
这已经不是“狼来了”，这是“哥斯拉来了”！
“赢了。”
孙晓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脸上却笑开了花，“咱们把日系车的老窝给端了。”
周致远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看着那个鲜红的数字。
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狂喜，更多的是一种意料之中的笃定。
“发海报吧。”
周致远淡淡地说道。
“标题我想好了。”
“就叫——《曼谷奇迹之夜》。”
“另外，”周致远转过身，目光看向窗外那片灯火通明的城市，“给陈语柠打个电话，告诉她，她的‘马卡龙’色系，今晚把曼谷给染成了彩色。”
……
这一夜，注定被载入泰国汽车工业的史册。
第二天一早，泰国最大的报纸《泰国日报》头版头条，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一张巨大的照片。
照片上，是百丽宫前那人山人海的抢购狂潮，以及那辆被人群簇拥着的、亮黄色的Spark。
标题是：【来自东方的闪电，击碎了日本车的垄断长城！】
文章中写道：
“昨晚，曼谷没有入睡。因为一个来自中国的名字——昌明。”
“它用一辆摩托车的价格，给了泰国人民一辆真正的汽车。它用一场教科书般的发布会，告诉了所有傲慢的巨头：时代变了。”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商业成功，这是一场关于平权的胜利。”
“日系车企如果不做出改变，他们的黄昏，或许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素坤逸路的日式会所里。
那个曾经摔碎了酒杯的丰田社长佐藤，此刻正拿着那份报纸，手抖得像是在筛糠。
他的面前，跪坐着一排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高管。
“五万台……”
佐藤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六个小时，五万台……”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那依旧拥堵的街道。
那里曾经是丰田的天下，每一辆车上都印着牛头标。
但现在，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那条街道上将充斥着五颜六色的“Spark”，像病毒一样，吞噬着原本属于他们的领地。
“社长……”旁边的田中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要不要降价？”
“降价？”
佐藤惨笑一声。
“怎么降？降到28万泰铢？那我们连钢材钱都不够！”
“这是体系的崩溃，不是价格的问题。”
佐藤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立刻联系总部。告诉他们，如果不马上支援，东南亚……要丢了。”
“还有，联系本田和日产的人。”
佐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决绝。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正面打不过，那就从侧面下手。”
“我要让他们知道，有些钱，不是那么好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