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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177章 信仰的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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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博物馆的花格窗,在林默的工作台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正用软毛刷清理展柜里王建国的申请书,玻璃外忽然传来苏晚的敲门声:“默哥,宣传部的车到了,该出发了。”

林默的手指在申请书边缘的血指印上轻轻划过。

那抹暗红经过修复已不再渗色,却仍像团活的火,烫得他掌心发痒。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怀表,金属表壳还带着体温——这是他第一次穿正装出席正式场合,爷爷留下的旧怀表被他特意别在左胸,贴近心脏的位置。

市委礼堂的红地毯有些硌脚。

林默缩着肩膀站在侧幕边,看着工作人员调试投影仪。

大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王建国的日记片段,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放大:“若有幸归来,愿加入党组织,为国为民。”后面那个被炮火截断的“等打完这仗”,此刻在聚光灯下泛着暖黄的光。

“请全体起立。”主持人的声音在礼堂回荡。

林默跟着众人站直,目光落在台上铺着红绸的证书上。

当“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的宣读声响起时,他的喉咙突然发紧。

记忆如潮水漫上来——松骨峰的地堡里,那个跪坐在瓦砾堆中的年轻战士,用崩了口的刺刀在钢板上刻入党志愿书;弹片划破他的指甲,血珠滴在“党”字上,把笔画染得比国旗更红。

怀表在西装内袋微微发烫,仿佛在应和此刻的心跳。

林默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他望着台上那个捧着证书、眼眶通红的男人——王建国的侄子王文杰,喉结动了动。

这个昨天还在视频里说“我恨他”的男人,此刻正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红绸包裹的荣誉,泪水砸在证书封面上:“这份荣誉不属于我……属于所有像我爷爷一样,把命留在战场上的人。”

掌声如雷。

林默的右手悬在太阳穴侧方,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他看见苏晚举着摄像机的手在抖,镜头里王文杰的脸模糊成一片水光;看见第一排白发苍苍的老战士们用枯枝般的手指抹眼睛;看见礼堂后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红地毯上洒下金粉,像极了松骨峰雪地里战士们冻僵的睫毛上,最后一缕夕阳。

“默哥,电视台要采访你。”散场时苏晚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默慌忙低头整理西装下摆,目光却瞥见礼堂外的电子屏——《迟到七十年的入党》《一封染血的申请书》的标题正在滚动,他的侧影被截进新闻图里,连耳尖发红的细节都拍得清清楚楚。

“就说我去后台搬展柜了。”林默拽着苏晚往楼梯口走,“昨天王馆长说新一批志愿军遗物到了,我得赶回去整理登记。”

“你啊。”苏晚笑着摇头,摄像机却悄悄对准他发顶翘起的碎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下午《历史真相》的官微都要被网友私信挤爆了。”

回到博物馆时已近正午。

林默刚换好工作服,就听见展厅里传来零星的脚步声。

他抱着登记册往外走,远远看见一个身影背对着展柜站着——是张远航。

那个在纪录片里红着眼说“我恨他”的男人,此刻正仰头盯着王建国的申请书,手里攥着个磨旧的布包。

“张……张先生?”林默放轻脚步。

张远航转过身,眼尾还带着未干的痕迹。

他伸手抹了把脸,喉结动了动:“我昨天看了新闻。”他举起手里的布包,“这是我爸临终前给我的,说里面是爷爷的东西。”他打开布包,露出半本烧焦的日记本,“我翻到最后一页……”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上面写着:‘如果我回不去,告诉建国,他的入党申请书,我藏在松骨峰的弹壳里了。’”

林默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松骨峰老周——那个用弹壳刻烈士名字的老兵,想起展柜里那枚刻着“王建国”的铜弹壳,突然明白为什么申请书上的血指印边缘,会有一圈细密的划痕。

“也许……我错了。”张远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总觉得爷爷丢下我们,可他是把命……”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能让我看看那枚弹壳吗?我想……替我爸,替爷爷,给它磕个头。”

林默带着张远航走向展柜时,怀表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他下意识按住,金属表壳的震颤透过布料传到掌心,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

等张远航对着弹壳鞠躬时,他悄悄退到角落,摸出怀表——表面的金漆正顺着纹路流动,在玻璃展柜的反光里,缓缓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请帮我找到她……”

画面突然闪现。

林默的瞳孔微微收缩——不是松骨峰的地堡,不是长津湖的冰原,是个被炮火熏黑的坑道。

暖黄的马灯挂在洞壁,一个女战士坐在弹药箱上,正往信纸背面写着什么。

她的军帽歪着,露出耳后一道浅浅的伤疤,袖口沾着血渍,却还在笑,仿佛在给最亲的人写信。

“林老师?”张远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默猛地抬头,怀表“啪”地掉在地上。

他慌忙蹲下捡起,表面的字迹和画面已经消失,只余淡淡的金光在表盖内侧的“1950.11 长津湖”刻痕里流转。

“没事。”他冲张远航笑了笑,指尖却还在发抖。

那个女战士的脸他从未见过,可她笔下的字他再熟悉不过——和冰雕连战士留在手套上的遗言一样,和松骨峰老兵刻在弹壳上的名字一样,带着股烫穿七十年风雪的温度。

“叮——”手机在此时震动。

林默打开微信,是文物管理科的王姐:“小默,下午三点来仓库,新一批志愿军遗物到了,需要你做初检。”

他望着怀表上流动的金光,忽然听见展厅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风里裹着若有若无的墨香,像极了那个女战士笔下未干的墨迹。

林默把怀表贴在耳边,仿佛听见遥远的、带着南方口音的软语:“你还愿意听我说完吗?”

仓库的铁门在下午的阳光里泛着冷光。

林默站在门前,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片刻。

门内传来搬运工的说话声,混着旧木箱特有的霉味,隐约能听见金属碰撞的轻响——是子弹壳?

还是勋章?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