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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146章 绝望的求助:无声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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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绝望的求助:无声的呐喊

秋桐这把“刀”被王熙凤使得越发娴熟,几乎日日都要寻衅去尤二姐院里闹上一场。那尖利的咒骂声,时常穿过大半个院子,隐隐约约飘到马伯庸办事的耳房,搅得他心神不宁。

尤二姐的境况,眼见着越发不堪。马伯庸偶尔在园子里远远瞥见,她总是独自一人,低着头,脚步虚浮,仿佛随时会倒下。脸上早失了初入府时那点怯生生的鲜活,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苍白与麻木。善姐永远如影随形,脸上挂着虚假的恭敬,眼神里却是实质的冰冷。

这天傍晚,天色昏沉,飘着细密雨丝。马伯庸因一桩采买对账耽搁了,抱着账本从回事房出来,打算穿过花园抄近路回去。雨丝斜织,园中静谧,罕有人迹。

刚走到靠近尤二姐小院的月亮门附近,他隐约听见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脚步一顿,下意识望过去。

只见假山石后僻静角落,一个单薄身影蜷缩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正是尤二姐。她只穿着一件半旧夹袄,已被雨丝打湿,更显凄楚。善姐竟破天荒地没在身边。

尤二姐似乎也听到了动静,猛地抬起头。雨幕中,她那张泪痕交错的脸毫无遮拦地撞进马伯庸眼里。双眼红肿,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恐惧和一种走投无路的哀痛。

四目相对的刹那,尤二姐眼中骤然迸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她嘴唇剧烈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哀恳,像是在呐喊“救救我”,又像是在问“我该怎么办”。

马伯庸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骤然紧缩。他读得懂那眼神——这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在彻底放弃前,本能地向所能看到的、或许还存有一丝善意(或仅仅是没有那么大恶意)的人,发出的最后求救。

帮帮她?

这念头如野火般窜起。

哪怕只是在贾琏面前递句话?或者,悄悄指条路,让她去求求老太太?哪怕,只是此刻上前,递过一块干净手帕,问一句“二姨奶奶,您怎么了?”

然而,这野火只燃了一瞬,就被更冰冷、更现实的恐惧彻底扑灭。

帮她?怎么帮?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自身难保、命如草芥的小管事!王熙凤正冷眼盯着,秋桐磨刀霍霍,贾琏那个靠不住的,早被新人勾走了魂,多久没来这院子了?他此刻任何一点不合时宜的举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压垮尤二姐的最后一根稻草,更是将他马伯庸自己推向深渊的催命符!

善姐为何恰好不在?这会不会本就是王熙凤设下的又一个圈套?就等着哪个不知死活的“好心人”往里跳?

冷汗瞬间湿透马伯庸的后背,比冰凉的雨丝更刺骨。他几乎能感觉到,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正有一双淬了冰的凤眼,冷冷注视着一切。

尤二姐见他僵立原地,脸色变幻,却迟迟没有动作,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如风中残烛,迅速黯淡,最终彻底熄灭,重新被死寂的绝望笼罩。她缓缓地、绝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啜泣声却更加压抑,仿佛连哭都不敢出声。

马伯庸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尖锐地疼。他死死咬住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抱着账本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发抖。他什么都不能做,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说。

他最终只是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地冲进越来越密的雨幕,逃离了那个让他窒息的角落。

跑出老远,直到确认四周再无人影,他才靠在一棵湿漉漉的树上,大口喘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下,他却感觉不到凉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种巨大的、无处宣泄的愧疚与无力,像这漫天雨幕,将他彻底淹没。

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这吃人的地方,恨那些将人逼至如此境地的“主子”!

那晚,马伯庸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尤二姐那双绝望哀求的眼,反复在他脑中浮现。

次日,他去库房支取各房日用物品,包括姨娘们的份例。轮到清点给尤二姐的茶叶时,他看到拿出来的,依旧是那种最次等、满是茶梗的陈茶。

鬼使神差地,马伯庸开口了,声音有些发干:“王管事,我记得……库里前几日不是新到了一批杭州雨前?虽不多,但二姨奶奶那边……是不是也该匀些?”

那王管事抬起眼皮,古怪地瞅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马管事,您这可为难我了。好东西自然紧着上头主子。那位……呵呵,有这些就不错了,横竖也没人去她那儿喝茶,糟蹋了好东西。”

马伯庸被这话噎得胸闷,却无法反驳。他知道,这定是上面早有吩咐。

他沉默地看着那包劣质茶叶被打好,和其他些看起来就不新鲜的果品、颜色暗沉的布料放在一处。在登记造册,众人忙着清点别物时,他趁人不备,飞快从自己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塞进了那堆给尤二姐的物品里。

那是他前几日偶然得的几块上好桂花白糖糕,用油纸包着,本想留着夜里垫饥。东西不值钱,甚至可能毫无用处。

但这已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也是冒着风险能做出的,最微不足道、最苍白无力的反抗和一丝有限的善意了。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低头,假装继续核对账目,心却跳得如同擂鼓。他不敢想那包点心最终会不会到尤二姐手里,会不会被善姐察觉,引来什么后果。

他只知道,若什么都不做,他可能会被那沉重的负罪感压垮。这点小心翼翼的善意,与其说是帮助尤二姐,不如说是给他自己那颗尚未完全冷硬麻木的心,一个勉强喘息的借口。

然而,这点萤火般的微光,又如何能照亮那深不见底、寒意彻骨的绝望深渊?